次日,羽七前來通知過蒼淩後,她才回了軍營。
主營帳内,蒼淩撩開簾子入内,蕭昭正站在正對面,她側頭看向張鴻,“聽說邬石礦地址審出來了?”
張鴻看了眼蕭昭,見他一雙眼盯死在了沙盤上,他便回道:“是的,在吳安縣一帶。”
蒼淩低頭看向沙盤,一細長的手指伸出,在立紅旗處點了下,她擡頭迅速瞄了眼蕭昭,沒想到蕭昭低眉,目光晦暗幽深正看向她。
二人目光短暫交彙,蒼淩瞬間收回目光看向沙盤。
蕭昭收回了手,不自覺蜷縮了下,轉頭看向高立軒,問道:“高将軍怎麼看?”
高将軍說道:“不好辦。”他伸手指向白旗位置,“此處是遼州中心,那峻鐵安營在此處,”他手向後移,“而我們在這兒,那峻鐵正好擱在我們和吳安縣之間。”
吳安縣在遼州西北邊緣處,左邊相鄰的是北嶺左路一脈,右邊則是遼州中心城旬台,上是之前大甯與匈奴的邊界線黃沙海,下則是松縣。
高立軒繼續道:“硬闖肯定是不行,隻能繞過去,”他伸手指向松縣,“此處最近,攻下此城為開口最妙。”
蒼淩道:“怎不能從北嶺山翻過去?”
高立軒道:“不可,山脈高聳,人尚可,馬匹不行,更不用說糧草辎重了。”
蕭昭道:“可先派一小隊精英士兵先行過去,熟悉内裡情況。”他說完眼神掠過蒼淩一眼,見她沒吱聲,又道:“而前線則正式開始攻打遼州。”
高立軒道:“這法子好,到時候來個裡應外合。”
蕭昭道:“而我們攻打此處。”他手指指向豐同縣。
高立軒不解地問道:“為何?此處可是離吳安最遠。”
蕭昭一笑,“為的就是此,我們抓了他們一大将一事,想必他們早已發現,所以……”
蒼淩擡頭一看,見蕭昭嘴角一邪笑,眉宇張揚,眼睛微微眯着,那狐狸眼子勁兒又上來了。
蕭昭說着一擡頭時不時掃過蒼淩,此次卻見蒼淩正看着他,他不由得停住了話,頭也忘記轉了。
高立軒站在沙盤右側,腦袋不動,眼珠子不停地左瞄又瞄,帳内驟然安靜,唯有帳外士兵操練的喊聲從遙遠之處傳來,一時間氛圍很是奇怪。
張鴻打斷這安靜,率先出聲道:“所以王爺的意思是……”
蕭昭陡然回神,低下頭,眼睫飛快地眨動,他伸袖擦了下脖頸上不存在的汗,在看不見的袖裳後,喉結悄悄湧動了下。
那頭,蒼淩也移開目光,搖了搖頭,把腦袋中的狐狸崽子搖出去。
蕭昭回到正事上,他将手指落在豐同,輕口說出他的計謀,“聲東擊西。”
***
遼州城外,蕭昭帶領高立軒率領數萬大軍行至豐同縣十裡外安營紮寨。次日,他帶兵行至城下,一聲令下,千軍萬馬沖向城門。
張鴻鎮守後方,守着朔州城。蒼淩則帶領五百精英士兵翻越北嶺,加急向西北前行。
旬台城内,峻鐵·攣鞮正喝着胡酒,自從他大哥死後,單于首領已年邁,已在他及冠禮時将軍事要務全部交于他,封為谷蠡王。
隻要攻下漠北,下一任單于之位一定是他的,更何況還有這大神之物鐵礦,他壓根不怕他會輸。
他又幹了一口酒,看着面前的羊皮卷,指着上面的地圖,“這是我的,這也是我的!”
他曾有八位大将,隻可惜有兩名無故失蹤,他懷疑是那昭王将其抓了。其中一名可是屠各呼烈,數一數二的高手,大甯何時有奇人能将他抓住。他一想到這兒,鼻孔就憤憤地噴了口氣,因為這事,險些這幾日都未曾睡好。
突然手下來報,“谷蠡王,屠各呼烈回來了。”
話音剛落,屠各呼烈大步邁入府内,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左肩處,“屬下有罪,未能抓到虎頭參加王禮。”
峻鐵也不是個傻的,之前多日信件未回,想必是有事發生,比起一個區區虎頭,還是那單于之位更重要,他對愛将道:“快快請起,将軍這幾日發生何事?”
屠各呼烈自是不敢站起,仍跪地道:“屬下本在北嶺山上抓捕老虎,卻被大甯士兵跟蹤偷襲,他們竟混入我隊内,還趁機偷了我兵器。我等不敵,被他們抓去了。”
峻鐵一邊眉頭不可置信挑起,“竟還有能制服将軍者!”
屠各呼烈眉頭擰起,“這都敗我三叉戟被偷,而敵方将領是一女子,身手不凡,用一奇特武器似虎爪,我一時不察被她捆住。若再來一次,我必定挑了她的頭。”
峻鐵突然伸手示意對方停下,“你說捆你之人是一女子?”
屠各呼烈重重點頭。
峻鐵又道:“還用一奇特武器虎爪?”
屠各呼烈再次點頭。
峻鐵若有所思,這一切都對上了,“殺大哥者也是位女子,也用一虎爪。”
他看向盒中大哥慘死模樣,不禁滿臉悲怆,然胡子皺了兩下,看着大哥這臉實屬悲痛不起來啊,幼時他可沒少被他欺負以大哥的名義壓一頭,如今他一死,小的那個不足為意,這單于王必定是闆上釘釘的了。
一想到單于王位,他嘴角又忍不住翹上來,他隻好掩面一副傷心樣,“此等人必須殺之,為大哥報仇。”
屠各呼烈心情自然悲痛,他心有所感,竟也聞到空氣中的惡氣,他道:“是,屬下為峻勒王出這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