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玥聽着牆這頭和牆那頭的雙重奏,不說是左耳進右耳出,也是沒怎麼放在心裡的。
主要還是她自己心态太“好”了。
你就說吧,要是你有寵你愛你,不論你做什麼都會給你撐腰的長輩,是不是就會天不怕地不怕,溜貓逗狗,上房揭瓦樣樣都來。
要是你有力能扛鼎的神力,穿越時空的機遇是不是覺得你自己是天選之子,不說讓整個世界圍繞着你轉,也會做出些出格的事而不自覺,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自己是救苦救難的大聖……
不然别人怎麼沒有這樣的機遇,沒有這樣的神力呢。
是吧?是吧!
文玥就處在這樣的中二病晚期之中。
她剛剛成為小文玥的時候每天提心吊膽的,一開始是擔心躲不過小說劇情的影響會成為一個無知無覺,任人欺淩不自知的小傻子,後來在項老祖宗他們的疼愛中對她們産生了感情又擔心他們的死劫。
好不容易等到到了滬上一切風平浪靜,又遠離了文圭那夥人安穩度日,她才慢慢放下心來。
可安穩日子一長,文玥那獨屬于穿書者隐形的“清高”就浮現出來了。
特别是在他們遇到一系列事情,不管是幫林奇也好,還是幫其他人也罷,文玥總能“力挽狂瀾 ”,轉危為安,讓她這種穿到書裡帶着俯視視覺自以為動手了、努力了就可以改變一切,高高在上的清高更是上升到了極點。
平時可能不顯,但遇到事情就看出來了,她平等的俯視着所有除開被她放在心上的親人朋友的紙片人。
陸棻沒注意到文玥的表情,還在那裡苦口婆心的說着她一個當母親的心裡話。
“……小貓蛋,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念書卻沒有錢念嗎?不說其他人,就說你那些你小夥伴們,他們的哥哥姐姐難道就都是笨蛋念不進書,或者是家裡沒錢才會早早退學的嗎?”
陸棻沒有指名道姓,但知道他們這條街情況的就知道她說的後者是文玥玩得好的小夥伴二蛋的哥哥二牛和二狗。
二蛋家雖然隻有三兄弟,但他還有四個姐妹,他爹媽有點重男輕女,兩個兒子二牛和二狗還送去不要學費的小學上了幾年,四個姐妹是一天學校都沒有去過。
據隔壁的羅太太說,當初二牛和二狗都是想要繼續念的,可中學和小學不一樣,哪怕不要學費也不是普通人家供得起的,二蛋爹媽就讓兩兄弟回家了。
文玥撇撇小嘴,想要反駁回去,不就是因為他們家裡沒錢多一份開支,他們以前才會沒書念,沒學上嘛,現在他們能自己賺錢了,肯定會繼續完成夢想,回學校念書的。
前面就已經提過這條街上的人家裡都有點家底,他們的小孩也不全是目不識丁的,但要說多重視孩子教育更是沒有的,一般把他們送去學校讀個小學就已經算好的了。
因為家長态度是這樣,很多孩子也覺得識幾個字看得懂契書,算得了帳會加減就已經夠夠的了。
但也有一些孩子在學校裡認識的朋友也多,見識得廣了,他們就會想要繼續念上去,念中學,念大學,甚至想要公費出國留學。
二牛和二狗就是其中之二。
之前二蛋還跟文玥說起過他二哥二狗哥準備用他賣蠟燭草的這筆錢去滬上中學上學。
雖然他們賣幾個月蠟燭草賺的錢還不夠中學一年的花費,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們去楊二河那裡找短工幹,總能湊夠的。
如果文玥不去,他們賺得錢要是像去年一樣被人搶了,可就不一定能拿回來了,那就一定沒有重回學校的機會了。
想到這裡,文玥挺了挺小胸膛,請叫她文·助人為樂·急公好義·大好人·玥。
一旁原本喜滋滋觀看她們母女倆“家庭倫理喜劇”的項老祖宗看到小貓蛋的變臉一改之前看熱鬧的心情,臉色嚴肅了起來。
她不怕小貓蛋調皮搗蛋,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
小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鬧騰是小孩子的天性,她沒想幹涉太多,也沒那根細細管教的筋。
現在的小孩子大多都是放養的,也沒見他們有幾個是長成十惡不赦的。
她家小貓蛋自小就乖,也孝順,更不用擔心了。
她也不怕小貓蛋不聰明念不進書,隻要識字懂道理,不為非作歹,平平安安長大,她就謝天謝地了。
不像……
想到文圭那個不孝子,項老祖宗再看小貓蛋那“乖乖”罰站牆角,被人坑了還幫人輸錢的小模樣,不由自主腦補出了她長大以後可能會有的一系列居高臨下“拔刀相助”,“行俠仗義”的行為,手就癢癢的。
掃了一遍院子,看到靠在牆角的掃把,項老祖宗走過去抽了一根竹枝控制着力度朝着她瞄中的小目标揮舞過去。
“嗷~”文玥感覺她的小屁股裂開了,别說維持臉上的五官讓它們不要離家出走,就連喊出來的聲音都劈叉成了八段。
項老祖宗突然用小竹竿抽小貓蛋的屁股讓正喋喋不休的陸棻大吃一驚,都說她這個親娘疼女兒,可她知道她的疼愛哪裡又能比得上項老祖宗對小貓蛋的教導與寵溺。
陸棻可是還記得她當初生小貓蛋時的情景,文家是有傭人伺候的,她身邊也有一個丫頭,特别是她大着肚子的時候,項老祖宗怕出意外還多派了一個婆子。
可等她生出來之後,她的前婆婆洪老太太發現是個女兒,就在穩婆走之後把丫頭和婆子都喊走了 。
那時候文圭還在北平,說學業忙便沒有趕回來,隻是寄了封信就沒下文了。
而項老祖宗和文老爺子白天也在藥鋪裡忙,他們得到她生産消息回到家已經天黑了。
她是早上十點左右生完的,到他們回來這其中有七、八個小時,本來生産就費勁兒,生下來又沒有吃沒有喝的,她整個人虛弱的不像樣。
項老祖宗剛開始隻是生氣洪老太太做事不講究,就算陸棻隻是生了一個女兒也是他們文家的血脈,她這麼做可不是顯擺她這個婆婆的威風,而是打他們文家的臉。
可洪老太太是文圭的親娘,又是陸棻的婆婆,項老祖宗也隻能輕飄飄的罰了一下洪老太太這事就過去了。
正所謂不聾不啞不做家翁,項老祖宗也是俗人,講究家和萬事興,雖說她也知道這麼處理又是公允,但也隻能做到這個程度了,總不能真的為了孫媳婦重罰兒媳婦。
要真的罰重了,日子不好過的隻會是陸棻這個孫媳婦。
即使項老祖宗罰了跟沒罰一樣,虛弱的陸棻也已經很感激她了。
外人都說她嫁到文家上面壓着兩重婆婆,日子肯定非常不好過。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慶幸嫁到文家給項老祖宗當孫媳婦。
她當初願意嫁給文圭,本就居心不良,有着自己的私心,想要學文老爺子的醫術。
她也早就知道文圭的性格,他雖然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壞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優柔寡斷的老好人,但是僅從在他在她們姐妹倆之間選擇了她,就可以看出他骨子裡面的叛逆。
那個時候他和陸菲的感情更好,更熟悉,他卻選擇了相對而言比較陌生的她。
當然,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
隻是她怎麼也想不到,明明當初是陸菲是自己更願意嫁到富豪的孟家,也是文圭自己選擇的她,他們兩個卻能在七年後毫無廉恥的勾搭在一起。
算了,不提那兩個狗東西。
文圭這個狗東西就算做的再不好,他也算是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還有一個小寶貝。
說回項老祖宗罰洪老太太的事,她剛開始真的隻是打算輕輕劃過它以後,這事就算過去了。
可就在她抱起小貓蛋時,看到小貓蛋那破破爛爛的襁褓,還有在襁褓裡一轉一個小洞不安分的小手,項老祖宗粉色都變了,好像想起什麼,用手去試探,發現小貓蛋的力氣真的很大,她哈哈大笑。
陸棻那時候雖然半夢半醒,但他很肯定的是,從她嫁到文家,不,應該說從她小時候見到項老祖宗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項老祖宗這麼高興,就像是一個窮鬼發現了很大很大的寶藏。
不僅洪老太太被她嚴厲懲罰了,她還親自撫養照顧小貓蛋,小貓蛋的待遇比文圭都高。
别說是打了,就是罵項老祖宗都沒怎麼罵過小貓蛋,所以也别怪陸棻現在看到項老祖宗打小貓蛋有多吃驚了。
第一下,第二下沒躲開,被打中是文玥沒有防備,可之後的幾下她就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