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對許禾與明燦道:“以茶代酒,慶祝我們一家團聚。”
許禾舉起茶盞,瞧着明修遠,眼中有些期待:“修遠,以後我們家定會越來越好的。”
“爹爹,我的杯子呢?”看着父親母親已經舉起了茶盞,明燦有些着急地雙手拍着桌子問。
明修遠将她的茶盞遞了過去,瞧着小小的明燦笨手笨腳的模樣,他有些無可奈何地笑道:“小心别灑了。”
學着父母的樣子,明燦鄭重其事地碰杯,然後喝了一大口茶水。
她嗆得直咳嗽。
許禾連忙拍明燦的背,溫柔無奈地笑道:“燦娘,慢點喝。”
明修遠卻笑着搖頭,對明燦道:“真是個小傻瓜。”
緩過來的明燦,笑眯眯地對明修遠做了個鬼臉。
一家人皆笑了起來。
……
用完晚膳不久,明燦開始打哈欠。
許禾抱起明燦,對明修遠道:“修遠,我帶燦娘去睡,你先收拾一下桌子。”
等許禾帶明燦洗漱沐浴,哄睡了明燦,明修遠已經收拾完了碗筷。
他正坐在燈下看書。撩開門簾,看着搖曳燈影下的丈夫,許禾微頓了一下腳步,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出來。
擡首瞧了許禾一眼,明修遠放下手中的書卷,笑着問:“燦娘睡着了?”
“一沾枕頭便睡了。”許禾笑着回答,坐在明修遠身旁,問他,“修遠,今天累壞了吧?”
目光柔和地瞧着身旁貌美出塵的女子,也是他的妻子,明修遠心中柔軟,不由自主地合上了書。
擡手,摸了摸許禾的面容,明修遠瞧着她,笑道:“還好,就是擔心你們不習慣京城,畢竟這一回,我們是要在京城安家的。”
許禾聞言,隻是笑着嗔怪:“有你跟燦娘在的地方,哪裡都一樣。”
心中柔軟得像是一塊雲,明修遠握住許禾的手,将她抱在懷裡。
在許禾額上親了一下,明修遠抱緊了她,笑道:“官職任命應該快下來了,按照慣例,可能是翰林院。”
靠在明修遠懷裡,聽着他難掩激昂澎湃的心跳聲,許禾擡眸瞧他,笑道:“那很好啊。”
“是啊。”
夫妻二人便這般歲月靜好地相依相偎着,不曉得便這般過了多久,明修遠忽然開口,打破了這靜谧的氛圍。
想到了什麼,明修遠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道:“隻是,崔尚書那邊……”
談起崔尚書,明修遠心中,總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
因為,他實在是個容易走背運的人。
今年年初的殿試,因為生了一張俊朗如玉,白皙斯文的好皮相,原本按照卷面,已經被題為狀元的明修遠,硬生生被心血來潮的皇帝降為探花。
京城一時風言風語,大家都在歎息他很倒黴。
但也有不少人,對有這般遭遇的明修遠甚是好奇。
崔尚書家的崔小姐,便是其中的一人。
春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狀元,榜眼,探花三位意氣風發的男兒打馬過街的時候,崔小姐在京城最好的酒樓陳樓的雅間中,看着樓下打馬經過的那個最俊俏的翩翩公子。
便這般,身為新晉探花郎的明修遠,被崔尚書的女兒一眼瞧中。
隻是明修遠有妻有女,自是不會另娶她人。
明修遠告訴崔尚書派來的人,自己已經心有所屬,并且此生不渝。
見明修遠這麼不識擡舉,崔家的管家氣得面頰一會青,一會白,神情陰晴不定。
冷怒地罵了明修遠一句“有眼無珠”,崔家的人憤然拂袖而去。
之後,明修遠便沒有再見過崔家的人,但想到他們臨走前,那陰恻恻的冷怒目光,明修遠還是不由得有些憂慮。
緊了緊握着明修遠的手,許禾看着陷入了沉思的丈夫,溫聲道:“修遠,别擔心,有我跟燦娘在呢。”
回過神來,看着眼前溫柔如水的許禾,明修遠頓了一下,然後笑着點了點頭。
“不說這個了,是我太杞人憂天——嗯,明燦今日很開心。”
明修遠掩飾着自己心中擔憂的情緒,對許禾柔和地笑了笑,轉移話題。
“她一直念叨着還要跟爹爹去買糖人呢。”
許禾沒讀過書,大字不認幾個,是個很容易被哄騙的女子。
果然,許禾的注意力被丈夫集中到了女兒身上,她笑着說道:“下次還是給她買些别的好吃的罷,糖吃多了,将牙吃壞了。”
聽到許禾這麼說,明修遠不由得笑了。
握着許禾的手,明修遠溫文和煦地笑道:“明天我帶你們去逛逛京城,聽說京城的集市很熱鬧。”
“好啊。”
許禾聞言,眼眉彎彎地笑了笑,有些羞赧地靠在明修遠懷中。
不曉得便這般過了多久,明燦睡着的卧室傳來輕微的聲響。
如夢初醒一般,許禾面容微绯,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對明修遠輕聲道:“我去看看明燦被子蓋好沒有……”
說着,有些面紅耳赤的許禾腳步匆匆地走進卧室。
瞧着許禾離開的,袅娜娉婷的背影,明修遠隻覺得心中柔軟溫暖。
案前的燭光搖曳,照在這個簡單溫馨的小家裡。
有那麼一瞬間,明修遠覺得自己十年寒窗,所擁有的回報終于有了真實的具象感。
他真的考中了探花,正在等待着封官。
因為他作為探花郎的聲名鵲起,與本便水平不俗的字畫,明修遠得以賣了自己所作的字畫,賺到了一筆錢。
有了這筆錢,所以,他可以接妻女來京城住,還可以供養她們母女二人,給心愛的女兒買糖吃……
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