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遠站在陳樓門前的不遠處,瞧着來來往往穿着錦緞的人,悄悄深吸了一口氣。
今日,他換了一身淡青色的新衣服,手裡卷着四幅新作的四季畫。
過了好半晌,方才鼓起勇氣一般,明修遠再度深吸一口氣,走進了笙箫悅耳,馨香富麗的陳樓。
“公子有何貴幹?”覺察到有人走過來,掌櫃擡首,瞧了一眼明修遠,有些疑惑地問道。
見陳樓的掌櫃并不曾認出自己,明修遠微微躬身,作揖道:“在下……臨竹居士,有一整套四季圖想請掌櫃過目。”
聞言,瞧着面前衣着普通的明修遠,掌櫃神色淡淡地颔首,仿佛明修遠這般的書生,他平日裡見多了。
隻是,待明修遠緩緩展開畫卷,掌櫃的眼眸不由得亮了起來。
瞧着明修遠展開的四季圖,掌櫃有些移不開目光,不由得贊歎道:“好畫,筆力隽永靈動,意境深刻幽遠。”
聽到陳樓掌櫃的這一番話,明修遠掌心不由得有些冒汗。
但他還是神色如常,不卑不亢地笑着問道:“掌櫃覺得,這套四季圖可值多少錢?”
“春夏十兩,秋冬十二兩,如何?”
聞言,明修遠心中不由得顫了一下。
不比之前的山水畫,四季圖的尺寸小了許多。
這個價格,比他預想的多了一倍不止。
“公子若有新作,盡管送來。”掌櫃數出銀錢,笑着交給明修遠,“陳樓最欣賞有才之士。”
接過銀子,明修遠的手微微有些發顫。
他再度作揖,雖然心中激動萬分,但還是有禮有節道:“多謝掌櫃。”
走出陳樓,溫暖的日光灑在身上。
摸了摸荷包中的銀錢,明修遠心緒輕快,快步往家走去。
……
“爹爹。”回到家,明燦正在院子中玩耍,看到是明修遠回來了,她立時跑了過來。
瞧着笑眯眯迎接自己的明燦,明修遠蹲下身去,從懷裡掏出兩個油紙包,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笑着問道:“燦娘,猜猜是什麼?”
聽到笑意慈和的爹爹這般問,明燦吸了吸鼻子,有些驚喜地嚷了起來。
“是糖。”
“是糖瓜,還有甜浸海棠果。”明修遠笑着打開紙包,“還有驢肉燒餅,告訴你娘親,今日不用做午膳了。”
聽到外面傳來父女二人說話的聲音,許禾從房間中走出來,看到明燦吃得面容上皆是糖漬,不由得有些無奈地搖首笑道:“小花貓。”
明修遠溫柔地凝視着許禾,片刻之後,他站起身來,将荷包中的銀子遞給她。
“今日在陳樓賺的。”
打開荷包,許禾數了數,眼眸瞬間睜大。
她擡首,瞧着明修遠,問道:“怎會這般多?”
“陳樓向來很大方。”明修遠輕聲道,“我現在換了别号,陳樓的掌櫃不曾認出是我。”
握緊了手中的荷包,瞧着面前的明修遠,許禾笑得眼眉彎彎:“太好了,今日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
瞧着面前清豔美麗的妻子,明修遠垂首,自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見許禾的面容微绯,有些嗔怪地瞧了他一眼,明修遠笑着握了握許禾的手,将她攬入懷中。
“那我們今日出去吃罷,去吃一頓大餐。”
聽到爹爹這般說,明燦雀躍地颔首,仰頭瞧着許禾,歡呼道:“娘親,可以嗎?去吃大餐。”
明修遠的目光,亦溫柔地落在面前的許禾身上。
瞧着面前正在看着自己的父女二人,還有他們兩個期待的眼神,許禾想了想,亦笑着點點頭。
……
半個月後。
夜裡,明燦抱着新買的布老虎,在床榻上睡着了。
坐在油燈前,許禾正在清點着家中的積蓄。
“再這般下去,年底就能換個大點的房子了,說不定,過幾年還能買間小屋子呢。”
這般說着,許禾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聽到許禾這般說,正在垂首看書的明修遠颔首,應道:“嗯。”
“怎麼了?”覺察到明修遠的一抹異樣,許禾不禁側首看他。
“沒什麼,隻是有些累了。”明修遠不曾擡首,隻是有些勉強地笑笑,佯作無事的模樣。
想到明修遠今日又出去賣畫了,許禾以為是他這段時間太累。
于是,她目光溫柔擔憂地看着他,說道:“這幾日歇歇罷,要勞逸結合。”
說着,許禾站起身來,走到明修遠身旁,要為他捏一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