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認祖歸宗後,芙蓉暫時沒有想太多,畢竟離自己去和親還有五年的時間。與其每日焦慮得難以入眠,還先享受失而複得的榮華富貴。
介時去和親的人也不一定是她。
翌日清晨,貴妃還在睡夢中,她從昨日賞賜的諸多賀禮中,挑選了一些值錢的東西揣進懷裡,來到禦廚房。
如今的禦廚房衆人見到她,都畢恭畢敬的行禮,無人再将她當作礙眼的人趕走。
芙蓉此次前來,并不是秋後算賬,而是來找劉廚役。
“劉叔叔,這些都給你。”她把拿來的珠寶銀錠一并都拿給他,“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我無以回報,要是不夠你且同我說,我再去給你拿些來。”
劉廚役受寵若驚,笑道:“都是我應該做的,公主不必客氣。”
“這些年要是沒有您的接濟,我早就餓死在冷宮裡了。”芙蓉此刻隻覺得自己在做夢。
可這一切本就是她原來的生活。
劉廚役心中不勝感激,但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我不能要,公主趕緊都拿回去吧。”
“為何不要?”芙蓉不解。
劉廚役把東西退還給她:“實不相瞞,在我得知你被貴妃收養,認祖歸宗後,我也就放心了,打算過兩日便出宮回鄉。”
芙蓉聞言不禁紅了眼睛,聲音變得哽咽起來:“怎莫如此突然,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報答您呢……”
前世,劉廚役得知她被皇後派去和親的消息後,在坤甯外長跪不起為她求情,望皇後收回成命。
最後觸怒了皇後,杖斃而亡,魂歸荒野,凄慘無比。
“公主說這些就見外了。”劉廚役摸了摸她的頭,強忍心中的不舍,“我本來就與你母親約好,待她二十五年滿就一起出宮回家成親,誰知道竟發生了後來這些事……好在你如今當回了公主,我也可安心出宮了。”
芙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泣不成聲,“劉叔叔就不能不走嗎,我就隻剩你這個親人了……”
劉廚役把她攬到懷裡抱着,哄道:“不是還有皇上,他才是你親生父親。”
芙蓉泣不成聲,心裡從未對旁人有過這樣的不舍,但又不禁聯想起之後發生的事情。
早些出宮歸鄉,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報答。
劉廚役是宮裡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連自己的名字也是他給取的。
剛出生那時,母親發現她不是日夜所盼的皇子,便把丢在一旁置之不理,若不是劉廚役沒日沒夜的照顧她,她早就變成孤魂野鬼。
他說,芙蓉花他見過的最漂亮的花,亦是最最堅韌不屈的花,可以接連盛放一個月。
恰逢她出生在十月中旬,劉廚役便為她取了“芙蓉”這個名字。
“可……我還是好舍不得您。”芙蓉擦着眼淚回話。
劉廚役同她說:“等你長大,嫁人出了宮,就可以去找我了。”
哭了好一陣,芙蓉才逐漸平複心情,把東西再次拿給他。
“父皇賞賜豐厚,我那還有許多,這些還是都給你拿回去,就當是我贈與您的回鄉盤纏。”
劉廚役實在推脫不了,這才勉為其難收下。
“雖然貴妃不能再生育,但你也不是她親生的。”劉廚役語重心長道,“皇上對她寵愛有加,那是獨屬與她的,終究都與你無關,你應該多為自己計一計。”
此話正好說到芙蓉的心坎裡,趕忙向他讨教一二。
“那我該怎麼做?”
劉廚役滿目柔情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叮囑道:“好好孝順貴妃,不要給她惹麻煩,凡事能忍則忍,不要與人發生沖突。待将來長大了,嫁了人,出了宮也要記得多回來看望貴妃,畢竟她也是你的母親,不可忘恩負義。”
芙蓉點點頭:“我明白了。”
又說好些話,臨近晌午,禦廚房逐漸忙碌起來,兩人方才散開。
“快回去吧。”劉廚役擺手催促她早些回去,“别忘了我跟你說的話,切不可鋒芒太盛,适當藏拙才能自保無虞。”
“嗯。”
芙蓉把他的叮囑一字不落全放在心裡記着,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禦廚房。
回到關雎宮,正巧皇上也來了,她趕忙把臉上殘留的淚漬擦幹淨。
“芙蓉給父皇請安。”她跪下來,向趙栩行禮請安。
趙栩笑盈盈地誇贊道:“我們嘉福真是懂事,快過來跟父皇說說,一早都去哪玩了?。”
芙蓉輕聲回答:“沒有,就随便出去走走。”
一旁的陸山山磕着瓜子,嘟囔道:“你怎麼又來?怎麼不去哄你的皇後。”
“無事就不能來嗎?”趙栩反問她,“我與素蘭何時變得如此生分了。”
察言觀色的本事,芙蓉自小就會,知道此時自己在這不合适,趕緊回避。
“既然父皇和母妃有事要說,女兒這就去準備茶水來。”
“不用,此事也與你有關。”趙栩喊住她。
芙蓉隻好留下來聽着。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事。”陸山山埋怨道,“還嫌給我帶來的麻煩不夠多嗎!”
趙栩沒往心裡去,直接切入正題:“自是關于我們女兒嘉福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