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池有好一陣沒看見顧西了,這次見面瞧着對面這個男人似乎更沉穩了些,眉眼間也似乎更清冽。
顧西看到來人,招呼他倆落座。
他們聊起了傅江雲賽場上那些事兒。
虞秋池全程默默幹飯,時不時地答上幾句話。
他問他今後如何打算,準備待多久,言語間透露出規勸兄弟接手家業的引導。
“反正早晚都要回去,不如趁早離開你那行。”
虞秋池放下叉子,拿起餐巾帕淺淺擦嘴角,先後瞥了眼身旁的兩位,“做什麼無所謂,别跟你一樣忙得顧不了家就成。”
傅江雲輕笑,“他哪兒是顧不了?”分明根本就沒有。
聽出他話裡意思,顧西也懶得多解釋,一聲不吭地切着牛排,手邊的手機忽然亮起,看着屏幕顯示的來電人,他挑了挑眉。
任由電話鈴聲作響,他不緊不慢地切割下一塊牛肉,拾起餐盤旁的白金方帕仔細擦了下手,才拿起電話。
虞秋池聽見鈴聲響了小半會兒也不見他接通,下意識朝顧西手邊看去,讓她微微一怔。
齊歆?
顧西沒有刻意避開二人,更無所畏懼虞秋池那副要是欺負齊歆就跟她拼命的目光下坦蕩接通。
那邊開口即大罵。
對面的小兩口自然也聽見了,十分默契地對視了一秒。
顧西懶懶躺進椅背,骨節分明的指骨握着手機偏頭一躲,耐心等電話那頭的咒罵徹底停下,他才慢悠悠張嘴:
“罵夠了?我想你應該很了解我才對,趁我現在還沒完全對你那位……女朋友下死手,”這三個字他咬字格外清晰,“你應該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幫她度過難關才對,一味罵我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想怎麼解決?”
“我想……”顧西嘴角翹起,眺望窗外霓虹夜景:“今晚你來見我。”
虞秋池皺眉,看顧西放下電話,實在是忍不住:“顧西,你跟齊歆怎麼了?你能不能不要跟個狗皮膏藥似的一直纏着她……”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兒,”顧西掀起眼皮掃視她,最後對上好兄弟傅江雲的臉說:“你倆最好還是不要幹涉,有些事誰來都不好使。”
傅江雲垂眸,顧西當然知道他自然不會有什麼興緻管他們那些拉拉扯扯,顧西的意思不過是想讓自己看好虞秋池。
他手肘抵着桌沿偏頭看了看身邊那位,偏偏虞秋池又是把姐妹兒放心尖兒上的,這不,顧西剛說完,她又憤憤不平地把話抵了過去:
“我明明聽到你剛剛說陳靖嫣了,你以為誰稀罕問你那些破事兒啊?我不過擔心你又傷害齊歆,霍霍她幾年也夠了,怎麼,現在婚約解除了,别想着繼續耽誤她一輩子?你做個人吧顧西……”
傅江雲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卻被虞秋池狠狠拍開,反問:“你來說,站在公正的角度,顧西是不是個人渣?”
顧西也挑眉看他。
答案果然不出他所料,斬釘截鐵的是。
……
回去的路上虞秋池給齊歆打了個電話,沒打通,思考了會兒,發了微信息給她,虞秋池不清楚他們三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肯定是不太好的事兒,也不确定齊歆到底會不會去找他,讓她有需要随時打電話給自己。
晚上睡覺,傅江雲跟她閑聊:“其實咱倆把日子過好就行了,何必杞人憂天擔心齊歆呢?她怎麼說也是個成年人了,肯定有自己的頭腦。”
虞秋池斜了他一眼,“我可做不到親眼看着好朋友被前任騷擾還無動于衷。”
“可顧西也沒說錯,有些事兒隻能他倆自個兒才能解決,旁人再怎麼擔心也沒辦法。”傅江雲拉着她的手跟她仔細分析:“萬一日後齊歆跟顧西舊情複燃了,你我不還得笑着說恭喜麼。”
虞秋池輕歎,道理怎麼會不懂,可她總覺得顧西非良人。也覺得齊歆不會。
“你怎麼就知道齊歆肯原諒他?”虞秋池不滿:“你們男人就這麼自信。”
傅江雲伸手隴了下她被子,“我就打個比方而已。”
但其實,是他清楚顧西的手段,他那好兄弟,要什麼沒得到過?
“你不睡麼?”虞秋池見他還沒躺下。
他淺淺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先睡,我看會兒比賽視頻。”
虞秋池主動抱住他的腰腹,“不要太晚哦。”
傅江雲最近一直都有在研究各個優秀滑雪運動的比賽視頻,一遍遍回放,捕捉關鍵動作技巧,雖然人還沒回去,但早已開始新一輪備賽了。
傅江雲調小卧室燈光,等身下的人徹底睡熟,iPad也變了界面,從遠處看,懷裡依偎着個嬌小身軀,而那男人拿着筆認真盯着平闆指尖夾着筆,洋洋灑灑落下不輕不重地幾筆。
同一片天空之下,這座城市最繁華的街區,高樓聳立的奢華樓層,齊歆隻身一人前往目的地。
抱着胳膊看着電梯裡的數字徐徐上升,眼神越來越冷。
面無表情按了門鈴,不曾想來開門的不是那張讨人厭的臉。
“找少爺嗎?”一名頭發花白的中年男子把人領進屋裡,“麻煩小姐坐着等一會兒。”
他說完直徑上了二樓。
齊歆默默掃視一圈,這是套複式公寓,面積挺大,裝修陳設低調奢華,倒是沒見女性居住的痕迹,不過這一層也看不出個什麼,樓上,也沒人清楚。
沒一會兒齊歆就看見剛才那位中年男人從二樓下來了,他朝齊歆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離開了這裡。
搞什麼,把她晾在這兒很有意思嗎。齊歆再度看向二樓,忍不住皺眉。
等得有些無聊,齊歆坐不住,起身走到窗邊,抱臂看着萬家燈火。
她完全不知道顧西什麼時候下樓,但等她發覺,脖頸邊早已經湧入陌生的氣息。
顧西貼上來的瞬間,齊歆當即就要推開,可顧西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牢牢交叉禁锢在她身前。
他整個人緊緊貼着她的後背,将人圈在懷裡,感受渴望多年的觸碰。
面前的玻璃映射出兩人相擁的畫面,齊歆冷冷盯着,将顧西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
他應該是才洗完澡,穿着純黑真絲睡袍,短發尚未吹幹,額前的頭發全被撥到發頂,沒有平日那份嚴肅,倒是多了幾分慵懶。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她想掙脫他。
顧西卻貼得更近了。
“是麼,我覺得挺有意思的。”看她為了别人竟然甘願主動來找自己,挺有意思的。
“齊歆,我自由了。”
他的意思是,他可以好好愛她了。
但齊歆不明白,還在思考他什麼意思,誰知那人卻湊到她臉旁,就要碰上她的唇瓣。
齊歆躲得即時。
她推開人,往一旁退了一步。
眼神也犀利,警告他剛才的行為越界了。
親吻落空,顧西也不惱,轉身踏腳邁進了沙發,俯身拿起茶幾上的酒,自顧自地倒了一杯。
剛剛那人是老宅那邊的管家,現在估計他已經把齊歆在他這的事兒告訴家裡面了,顧西晃晃酒杯,凝視窗邊的人,齊歆心中某名騰起一股火氣,見他半天不說話以為是剛剛的躲避讓他生氣了,她來這兒畢竟是要跟他談事,惹毛可得不償失,于是她不急不緩地解釋:
“我讨厭男人。”齊歆又補充:“跟你無關。”
“沒關系,我愛你就夠了。”
又是這副情深意重的說辭。
齊歆不想跟他沒完沒了地扯那堆陳年舊事,也不想跟他廢話,拿出包裡的合同在他面前揚了揚,開門見山道:“這份合同有問題。”
顧西的目光從她的臉挪到她手裡那幾張紙上,滿不在乎地撈起酒杯喝了口。
“有問題?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那上面字兒難道不是你那個相好親自簽的。”
“解約賠償怎麼可能高達五千萬!”齊歆很憤怒,“我問過她,當初你們找她的時候,壓根沒說過解約要賠這麼多,顧西,你的手段我會不清楚?”
“齊歆,冤枉人也該有個度。那白紙黑字可是有公章的,你說我黑,不如想想你那個女朋友有沒有腦子,都是成年人,怎麼說都要為自己行為負責,她願意來華溢,公司就自然願意捧她,但她自己要走,也得遵守合同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