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阿兄不忍心揍我的。”祝野垂眸望着她很久。
随後,将别在腰間的錢袋塞到她的手裡,随後少年便翻身上了馬,手握馬鞭缰繩:“原諒我擅自替你做了決定。”
下一刻馬蹄踏雪而行的聲響傳入耳際。
檀稚望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眼眶發着燙,心尖仿佛有東西堵住般,她朝那道身影喊——
“我怕黑不會路啊,祝野!”
她的聲音宛如被白雪山林所吞噬,久久沒有回響。
夜色昏暗将整片山林籠罩其中,月華的光芒也映不透這片霧障
檀稚無助地用鬥篷環抱着身體,一人蹲在大石旁,眼眸垂下眺望着人群縷縷行行,燈火通明的城門。
她曾幻想過自己潇灑地去遊曆山河,卻沒想到現實是這樣的孤零零,黑漆漆,荒無人煙的。
山林深處的某個草叢唦唦聲一動,在幽暗中顯得尤為瘆人。
檀稚警惕盯着那處黑暗,視線不知落在何處,她攥緊鬥篷的一角,野狗?
黑影在眼下一掠過,驚起山林裡整片騷動,聲響從四面逼近。
檀稚吓得心髒漏跳了一拍,撒腿就往有光的地方跑,心罵道:祝野為什麼要把他扔在這裡!
她此刻無比地想念青園。
*
梨花院。
兩岸火燭銀花映照得整片湖宛如着了起來。
兩名輕紗斂體的姑娘跪坐下來,柔軟似無骨的手輕捶一身鴉黑狐裘男子的腿。
文祯明垂眸薄唇輕抿一口濁茶,問道:“聖巫女蹤迹查到沒有?”
“搜查的兄弟回禀,祝野小世子已經回軍營了,但仍不見聖巫女的身影。”趙甯道。
燭光燈海倒映在文祯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你連一個丫頭都找不到,回去再領杖刑二十。”
鞭刑二十杖刑二十,趙甯的身子骨哪受得了,他内心暗道:不用罰了,回去直接死。
文祯明擡眸望着他眉眼的一點心思:“把人找回來,功過相抵,找不到現在就可以寫信給親人來殓屍。”
趙甯“……”
忽然整個湖心燭光熄滅,月色昏暗之中一陣琵琶聲悠悠傳來。
沿岸燈籠随着一葉輕舟滑動而又點燃了起來,隻見輕舟女子借琵琶聲而舞動。
“文大人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将她抓回去慢慢審?”趙甯對胭脂嬌花無意,腦海裡隻想如何将輕舟上的女子抓回去。
“能人贓并獲,免去逼供一環不更好麼……”文祯明望着湖中的身姿,指尖在刀柄上輕敲着。
“诶!今夜誰價高者得我們蓮兒姑娘一晚……”老鸨道。
許多當地官員接到消息文祯明來蓬萊了,他們暗地裡想高價投下花魁送去給文祯明,謀得升官發财的機會。
今夜的梨花院比往日熱鬧得許多。
“一百金!”
“兩百五!”
“三百!”
文祯明動動手指敲響了茶案,趙甯喊向前邁開道,“一千金!”
随即趙甯感受身後一股寒意,他稍稍攥緊腰間的佩刀。
許多客都聞聲望去,欲要探清水榭裡究竟是何人豪擲千金隻為美人,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着。
“成交!!!”老鸨歡喜得很,生怕他會反悔。
輕舟上唐蓮也不由好奇地望過去,卻被趙甯當得死死的,隻露出狐裘的一角。
老鸨從對岸就瞧見水榭裡的男子身姿不凡,沿着水中長廊走近上下一瞧。
瞥見男子腰刀上一隻銀刻的龍翎纏繞在刀柄上,她臉色一變。
宦官雖不能人道,但在紅塵之事上,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今晚定讓蓮兒姑娘好生侍候大人。”老鸨朝輕舟上的人招手,谄媚道。
趙甯将銀袋扔給了老鸨,“讓她在房裡等着便是,另外一千金會讓兄弟搬到姐姐那兒。”
老鸨拿到錢袋,連連點頭哈腰的,岸邊的官員紛紛喧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