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稚覺後脖頸一陣酸痛,睜眼發現自己在一家裝飾得有些暧昧閨房裡。
琉璃珠串成簾垂落,黛粉帷幔裡外三層。
床邊坐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一身能融于黑夜的夜行服,纖細的指尖在檀稚臉頰遊動。
“三春之桃,九秋之菊,今夜那官人豪擲千金,他若是見着你定然覺得值。”
“嗯……額。”檀稚的手腳用麻繩綁住,嘴裡還塞了麻布。
出青園後真是倒黴透頂了,先是被祝野扔在荒郊野嶺,随後再在山林裡冒出一男一女把她給綁了。
檀稚被女子扶起來,堪堪插在發間的木簪被她一抽,一頭墨黑長發傾垂直下。
女子撫摸着她的秀發緩道:“我想對方應該是個肥頭胖耳的油膩官人,大家同為女子,我也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檀稚瞪大雙眼望着女子。
在兒時祝野與她講過許多青園外的見聞,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無一不在告訴她,此刻身處在煙花之地。
“快點,别磨蹭了。”帷幔外一道男聲響起。
女子背着一大袋的行囊,對檀稚惋惜道:“我也是迫不得已,錯就錯在你們突然闖入山林裡。”
她的心仿佛随着女子的離開而急速墜落。
檀稚全身上下隻剩眼珠子能夠動,但視線卻被帷幔遮得嚴嚴實實的。
時間在此刻仿佛被凝固住了,窗外偶傳來一聲低吟笑語,外面的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惹得檀稚一驚一乍。
在靜谧之中屋頂瓦片發出清脆幾聲,随即冷刀出鞘,寒光乍現,血點濺射窗紗。
“大人,饒命……”
“把東西交出來!”
與此同時木門咿呀一聲,發出腐朽的聲音。
檀稚驚哧一下随即馬上屏住了呼吸,身體慢慢往床角落裡挪。
來者嗤聲一笑。
帷幔外一陣解衣綷縩聲,檀稚緊閉着眼睛,不願面對這一切,心死的感覺都有了。
此刻他為刀俎,她為魚肉。
來者負手踱步往房間裡走,最後靜立在床邊。
腳步聲一頓,檀稚的心跳聲也跟着凝住。
文祯明隔着帷幔望着少女精緻的五官抹上了紅妝,一改往日的清素,多了幾分明豔。
他掀開帷幔坐了下來。
檀稚憋紅了臉頰終于忍不住地掙紮起身,下一秒她望着眼前男子一愣。
暧昧燭光在清隽的臉跳動着,薄唇淺透慘白,讓人一眼生出些心悸。
但檀稚反而緊蹙的眉眼舒張開來。
眼底竟生出了水光,半晌後眼珠滑過眼睑一顆紅痣,嘴裡含糊不清道:“文大人!”
“你見着我如此開心嗎……”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文祯明垂眸望着她,仿佛沒瞧見她嘴裡的麻布與手腳上綁着的麻繩。
檀稚瞧着他伸手拂去她的淚珠,指尖順着臉頰繞到少女的耳後,微涼的指尖描繪着耳骨的形狀,惹得檀稚一陣不适顫傈。
“你花了我一千金。”文祯明一字一頓道,手才慢慢拔掉了她嘴裡的麻布。
指尖輕擡少女的下巴,欣賞她此刻的神情。
檀稚臉上十分的豐富,從希望到茫然,最後恐懼抗拒。
他這是什麼意思?
文祯明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手扶着少女的背,另外一手穿過膝間,将她橫抱起來。
紅妝下也能看到檀稚失了血色的臉頰。
“文大人,我不跑了,跟你回宮,以後我再孝敬你老人家,這次就算了吧!!”
哽咽哭泣聲音透過窗傳到外面,但滑行的船隻都知這裡是梨花院,也不便打擾他人的閨房之樂,都熟視無睹地滑走。
“文大人您君子如玉,愛慕您的姑娘想必是從街頭排到街尾的,莫要栽在我這朵爛桃花上!”
檀稚像隻蝦米般在他臂彎間蜷曲掙紮。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聖巫女如此能拍馬屁。”雕了花的木門被文祯明一擡腳間報廢。
随即一股濃得刺鼻的血腥味湧上檀稚的天靈蓋。
地上一個男子背朝天癱倒在木地闆上,脖頸間一抹猩紅,他的血随着地闆的間隙流入湖裡,随着水波逐流。
檀稚才安靜了些許,身體卻依舊緊繃着。
趙甯染血的刀架在剛才那名女子的脖子上,“文大人,唐蓮與這名男子私相授受,欲要獨吞了李丞相貪污得來錢财,這是當年修渠真正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