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想知道,我們就去找答案。人活着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幹的,否則一日日的太平日子過久了,豈不無聊?”
清河知道煙蘅這話是在安慰她,但她此刻确實很需要,于是使勁點了點頭。
三人又飲過一輪酒,桌邊忽然有青衣交領的青年走近,煙蘅餘光瞧見對方衣袍上的金線,已經開始頭疼。
司昀帶出來的人果然都是一個路數,上次見的明燈司執獄也是。
“介容拜見上神,許久不見,上神可安好?”
“一切都好,鳳音山向來事務繁忙,神君近來可好?”
煙蘅下意識回了句往常說過千百遍的話,料想接下來必然是“我家神君安好,隻是脫不開身,遣我來問候上神,順便将此物轉呈,供上神把玩”。誰知介容忽而口氣一變,竟沒像從前一般送完禮走人,她瞥了一眼,介容兩手空空,身後也未帶其他侍從。
“上神為何一聲不吭突然離開靜華墟?神君很擔心您,若是有何要事可吩咐介容,鳳音山上下皆可為您驅使,皇城對神仙限制頗多,怎可親自涉險?若是神君知道您吃了這麼大苦頭,定會心疼不舍……”
“等等、等等,介容——”這話聽來頗有些熟悉,同她上次回靜華墟時芷姎說的如出一轍,煙蘅連忙打斷,“後面的實在不必說了,太俗氣了些,下次記得換個話本背詞,别信芷姎胡說八道的鬼話。”
介容神色一僵,芷姎的确給了她幾本書,說都是上神平日裡最愛看的,照着上面說準沒錯。
神君也誇過芷姎公主處事有方,囑咐他遇到關于上神的事拿不準時可向芷姎公主請教。
難道他沒看仔細,學得不好?
他隻好自己揣度着道:“那敢問上神何日回轉?介容可随行護送。”
煙蘅:倒也不必!
“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不方便帶着你,聽聞近來闌州頗有異動,你是神君身邊最得力之人,還是快快去相助神君才是。魔族封印乃是天界大事,與此相比我的私事實在不值一提,不必為我耗在這裡。”
這——
“可神君吩咐我必須跟随您身側,闌州若是亂起,神君恐無暇顧及您,我跟在您身邊神君也能更安心些。”
煙蘅苦惱皺眉,仿若沉思片刻,才點點頭道:“也罷,神君好意我豈可辜負,正好眼下有件棘手之事還需你相助。”
介容正色道:“但憑上神吩咐。”
“皇城此次的災禍,幕後主使之人尚未可知,但有不少人族因此受難,輕則患病,重則送命,主導之人已死,但後續的事還需你去處理。”
煙蘅毫不心虛地将這邊一堆爛攤子甩給介容,反正他向來擅長處理這種事。
介容絲毫沒察覺出不對,畢竟鳳音山從前沒少替靜華墟收尾,還有些連上神本人都不知曉,神君卻私底下吩咐他去處理,還不讓他對外洩露。
他暗自感歎:上神與神君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也不知神君能否在上神生辰前将闌州的事處理完畢,鳳音花開得正盛,生辰之後便該是婚期,神君還沒和上神商量好具體日子呢。
他稍後得寫信給神君提醒他此事才是。
介容被她三言兩語打發,清河起先是為她擔憂,随後看她的目光隻能說是難以置信。
“他、他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
“他就不怕你跑了?”
煙蘅神色無辜極了:“他方才親口所言有事可以交給他去辦,至于他什麼時候能辦完那就是他的事了,我可沒說會等他一同上路。畢竟,我也說了還有私事要去處理。”
月閑無奈,難得促狹:“早就聽聞介容仙官是天界出了名的耿介之人,果然不假。”
煙蘅為介容辯白了一句:“他處事端正,一絲不苟,很有司昀的風範,就是年紀尚輕,吃的虧還太少,需要多些磨煉。”
她這也是為了他好嘛。
“走罷,既然決定好了,你總得回去見見你爹娘,和他們好好聊聊。”
清河有些遲疑,煙蘅起身,将手遞給她。
她擡頭,望進那雙堅定而神采奕奕的眼眸裡。清河彎了彎唇,用力握住她的手,三人并肩走出酒館。
她們來時尚是午後,現在卻已至黃昏。
沉郁而溫暖的夕陽照在她們身上,将三人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這一天将要結束,而她們的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