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還安好?”
葉澄明目光沉沉,下意識上前幾步,幾乎就要伸手去觸碰她,卻在觸及那張陌生面龐的前一刻停了下來。
餘光中周氏還在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準确的說,是盯着他那隻“欲行不軌”的手。
面前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佯裝不解地看向周氏。
葉澄明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描補似的說了一句:“小姐同你母親生得真像。”
周氏狐疑:“公子年紀輕輕,應當不曾見過她母親才是。”
“偶然在老夫人處見過大小姐的畫像,府中人都知道,老夫人常常對着畫像感懷,思念大小姐。”
周氏聞言眼眶瞬間變得通紅,她看着葉澄明,眼中懷疑盡去。
她身子軟了軟,煙蘅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周氏卻沒有看她,隻哀哀地望着葉澄明,問道:“老夫人還記得大小姐?她、她不恨大小姐了嗎?”
葉澄明回答得滴水不漏:“骨肉至親分離多年,即使有再大的錯處,也都煙消雲散了,老夫人一心期盼着大小姐的消息,哪裡還會恨?”
周氏轉開眼,望着虛空出神地點點頭:“是了,是了,老夫人向來是最疼愛小姐的,小姐臨去前也一直盼望着能再見雙親一面,隻可惜、可惜……”說着說着,周氏眼中竟落下淚來。
煙蘅試探着傳音:“葉澄明?”
“嗯,是我,你可有何處不适?”
他被卷入這個幻境數日,一直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于是他索性放任,冷眼看着事态發展。
果然,他還是會見到阿蘅,隻是稍微遲了幾日。
“這不是我的身體,我自然沒什麼不适,我還見到了崇歡和月閑,他們如今的身份,是這具身體的表哥和表嫂。至于清河和殷族長,我還未見到。”
葉澄明道:“他們二人并未被卷入此幻境。”
煙蘅聞言道:“是麼?那就好,我就不用再費心找他們了。”絲毫沒有懷疑葉澄明這話是否可信。
那邊的周氏哭了一陣,又轉過頭來看葉澄明,期待道:“老夫人派你前來是為了接春、接小姐回去?”
葉澄明點頭,他這兩日已經弄清了原主的身份,對方的确是被派來接流落在外的大小姐遺孤進京的。
“那我們何時啟程?”周氏忙不疊問,顯然對回京這件事已經迫不及待。
葉澄明目光自煙蘅面上一轉,傳音問她的意見。
煙蘅想了想:“梨秋就在隔壁,我們先看看再說,你随意尋個借口先拖上幾天。”
葉澄明便道:“你們在此住了許久,應當也需要和親戚鄰裡告别,正好馬車車軸壞了,送去修理了,也須得等上幾日。”
周氏聞言仿佛有些失望,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看煙蘅,才點點頭道:“如此,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急于這幾日,勞煩公子了,天色已晚,我已收拾好了客房,公子就在此屈就一日吧。”
雖不知這年輕人的身份,但能被老夫人派來做這件事,應當很得老夫人的信任,在府裡必然也是地位不低,雖然春芽是小姐的親生女兒,可畢竟隔了一輩,又不在老夫人身邊長大,回府之後會不會好過還另說,現下須得先穩住這年輕人,打好關系,也好趁機套套口風,看府裡對春芽到底是個什麼态度。
還有姑爺那邊,她并未傳信,但等春芽回了府上,姑爺族中肯定也會得到消息,若是那邊看重,說不準還會來同老夫人争。
當年小姐和姑爺私奔時姑爺家族已漸漸衰落,但誰料這些年姑爺的父兄得了天子看重,又重新起複,如今地位同從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到時候春芽的前程就不愁了,她一心為主,照料小姐與姑爺的遺孤多年,主子們自然知道,就算是看在春芽的面子上也不會苛待她,她為了春芽一生未嫁,所幸後半輩子也能好好頤養天年了。
懷揣着這樣的心思,周氏對葉澄明更為殷勤。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天還蒙蒙亮時,春芽家的大門就被敲響了。
煙蘅本就未睡,隻是在房中打坐修煉,聽到動靜起身将窗戶推開了一條縫。
在外一臉焦急連連敲門的是秦永亭。
煙蘅立即想到梨秋身上,她出了屋子打開大門,秦永亭正在門外來來回回踱着步,見了春芽臉上一喜,道:“春芽,你醒了,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
她搖搖頭,示意無事,問道:“秦大哥一早過來,是有什麼事?可是昨日那位姑娘出事了?”
秦永亭神色震驚,欽佩道:“你怎麼知道?她、她不知為何全身泛紅,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痛苦,我娘換了好幾個土法子都不管用,可村裡唯一通曉些醫術的趙二伯前日去鄰村探望女兒和外孫去了,我想起昨日見你好像也會些醫術,所以才來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