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晏可還記得會試第一場中的第二題?”
裴澈望向賀子瑜,那題他自然記得是極清楚的,颔首道:“自然。”
賀子瑜露出微微笑意,“那王大人定當也與你講了吧。”
“這你都知道。”裴澈往後一靠,雙臂抱胸,笑看着賀子瑜。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王懷瑾是他師兄這件事他就沒想瞞過賀子瑜,一是以賀子瑜的身份稍稍一查就能清楚,再就是被人知道他是王冕的師弟對他而言必然是利大于弊的,所以他去尚書府和太傅府時很少避人。
“修晏,我出生不過十八年。”
短短一句,裴澈便已經明白。賀子瑜如今年歲十八,那他的父親,右丞賀筠年歲又是幾何?
裴澈搖頭歎息:“隻能如此?”
賀子瑜忽然斂眸認真道:“嗯,隻能如此,官場不比人心,所謂權謀也從來都沒有多麼複雜。往往一句話的功夫就能取代之前所有的功與過,是與非。”
“那我祝賀兄,平蕪盡處是春山,騎駿馬踏占鳌頭。”
賀子瑜欣然笑道:“放心吧,修晏,不過三年而已,再說比起做官我更意在經商,這些日子裡,我可是賺了不少錢。走,今日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
說完,賀子瑜就拉着裴澈走了。
等到了地方,裴澈仔細看了下周圍,确認沒錯,才問道:“子瑜,你确定是這個地方?”
裴澈站在路邊聽着女子柔順的聲音中傳來幾聲渾厚的笑聲,不自主得往旁邊站了站。
賀子瑜點頭。
一邊的譚元興奮道:“公子這不是上次咱們看舞的地兒嗎?”
賀子瑜帶裴澈來的正是摘星樓。
見裴澈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賀子瑜有些驚訝,退了半步,上下仔細瞧了眼裴澈,揶揄道:“裴修晏你竟然知道此處,怕不是平日裡沒少來吧,平日裡一副寡淡清靜的樣子,背地裡竟然這般,虧博士還說你端莊穩重……”
“若我說,我隻來過一次,就隻看過一場舞,你可信?”裴澈望向賀子瑜解釋道。
賀子瑜轉過頭仔細打量着裴澈,然後搖頭頓了下:“不信。”
不信拉倒!
賀子瑜挑眉笑說:“哈哈哈哈哈!修晏莫惱,我自是信的,方才不過是與你鬧個玩笑。今日是來辦正事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錦繡閣還有思文齋的另一個主人是誰嗎?”
錦繡閣和思文齋背後的人?在摘星樓?
賀子瑜好端端帶他來這裡,為了什麼,或者說,他背後的人想要什麼,裴澈從來都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結交大都會摻夾着利益,利益才能使友誼更加穩固。自己初入汴京,又談的上什麼利益?
春山綠背後的巨額利潤?自己的解元身份?還是海殷學生王冕師弟的身份?
裴澈:“他來了?”
“沒有,連我也沒有見過那人,我與他的聯系全靠一個叫做聞雅的人來回遞消息。”賀子瑜坦言道。
“聞雅?”聽着像個女孩名。
賀子瑜好整以暇地說:“見了,你就知道了,不過修晏你不好奇她為什麼要見你?”
裴澈反問道:“你不也好奇?”
春山綠已經與他們達成合作,要說後續的事情完全可以讓賀子瑜這個中間人來轉達,那個聞雅其實沒有很大必要約見裴澈,他剛才就注意到賀子瑜說話時眼底也是帶着好奇的,賀子瑜自己都懵,他還是先看看吧。
三人一起上了樓,賀子瑜将裴澈送到雅間門口,告訴他聞雅隻約了他一人,自己便先下樓娛樂一番,留下譚元在門口候着。
一進雅間,脂粉香氣撲面而來,轉瞬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三四個秀麗的女子不知怎麼突然冒出來了。然後她們似乎約定好似的一團圍在裴澈中間,耳邊的溫聲軟語不斷傳來。
裴澈有些恍恍惚惚,但很快明白過來,然後遣退了她們,見那些女子都走了他才吐出一口濁氣。
“原以為裴公子會喜歡,不過如此看來是小女子多慮了,擾了裴公子雅緻,望裴公子見諒。”
裴澈趕緊回頭,隻見一個身穿寶藍色衣裙、頭戴幾支白玉簪的一個貌美女子走了過來。
裴澈作揖道:“見過姑娘。”
聞雅對此一笑,然後喊來掌櫃吩咐上菜。
聞雅看向裴澈笑吟吟道:“裴公子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聞雅是女子。”
“是男是女又如何?總歸今日我見到是聞姑娘不是嗎?”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一晚上,聞雅幾乎都在與裴澈聊挂标語春山綠的事情,偶然問幾句其他無關緊要的問題,似乎隻是想找他這個春山綠東家聊一聊,關于未來發展的計劃什麼的,其他的什麼也沒有。一時之間,裴澈也不知道這位聞姑娘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