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
崔時清别别扭扭的,甚至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眼神飄忽着,連質問都磕磕絆絆半天也說不全。
看着崔時清的羞惱,紀危舟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着,恨不得把懷中的小火爐扔開,抱起自己的小女娘,好好親一遍。
“說我們以後的孩子?”紀危舟笑問。
崔時清:“……”
“軟軟不必害羞,不到兩個月我們便要成婚,這些遲早也要談的。”
“我沒有害羞!”崔時清幹瞪着眼,連腳趾都蜷了起來,卻還是強壓着不自在,裝作從容,“如今提這些,是想如何?”
生孩子?
她和紀危舟的孩子?
單是這麼想,心便怦怦亂跳,令人不知所措。
紀危舟捏了捏崔時清的手,“孩子的事情自是随軟軟的,我隻是以為新婚之期,你我若是能多過一段沒有子女叨擾的日子,也是不錯的。”
“……”崔時清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神色古怪地盯着紀危舟,而後笃定道,“你不想要孩子。”
“不是。”
不知是想到什麼,紀危舟兀自笑了起來,生來淡漠的眉眼也染上了暖色。勾纏着柔軟的手指,看着崔時清的眼睛說道。
“我想要我們的孩子,但是,更想要軟軟。”
這有什麼沖突嗎?崔時清困惑地皺着眉。
在手背上輕啄一口,紀危舟才一派從容與理所當然地說道:“若是有了孩子,軟軟陪我的時間少了,我定會嫉妒的。”
這些話他是怎麼講出口的,都不嫌臊得慌?!
崔時清無言以對,替他羞恥得渾身發熱。
“真是可愛。”
紀危舟癡癡看着她,沒忍住把心中的話,說出了口。
此話一出,當即惹得崔時清渾身緊繃,眼神化作了無形的刀子,恨不得立刻與他展開生死搏鬥、較量一通。
可愛?
這厮膽敢羞辱她了?!
“說什麼呢!”崔時清兇神惡煞地低斥道。
“……我是說,豐年的圓腦袋生得真可愛。”求生欲讓紀危舟頓時清醒,像是拍寒瓜一樣,拍了拍睡夢中的小腦袋,嚴肅道。
狗東西還挺機靈的。
崔時清抿着唇,掃了一眼睡得無知無覺的小豐年,輕哼一聲,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釋。
但作為京都惡霸,還是覺得自己多年樹立起的威望遭到了挑戰,目光冷厲地抽回手,不許他再牽了。
“小兒郎的腦袋也是随意可以拍的?”崔時清找茬道。
“以後不拍了。”紀危舟抱着豐年坐得筆直,眼神誠懇、語氣認真。
“每次都說以後,在糊弄誰呢……”崔時清挑過刺,沒得到想要的,嘀咕了幾聲,便扭過身子,看着馬車外的景色,懶得理睬此人。
不理睬,就是不生氣了。
作為九世死敵,卻可以在崔時清身邊拔得頭籌,靠得就是進退得宜的手段,和揣摩女娘心思的機敏。
紀危舟彎唇笑了笑。
一手抱着豐年,一手替崔時清倒了一杯花茶。
“花茶好了,配着百合酥嘗嘗?”
崔時清回頭看着,以通透的琉璃杯盞裝盛的徘徊花茶,湯色紅亮清澈,随着馬車輕輕晃動,水光潋滟,頗有一番意趣。
她嘗了一口花茶紅湯,神情舒緩了下來,正要用百合酥,餘光瞥見依舊抱着小兒,端端正正沒有松懈的對頭。
回味了一下唇齒間的徘徊花茶,語氣冷淡地說:“若是乏了,就把桑麻叫進來。”
紀危舟彎唇笑了笑,“不必。軟軟可要小憩片刻?”
“我不累。”崔時清挑揀着面前的點心,吃了一口百合酥,覺得味道普通,便百無聊賴地投喂紀危舟。
如此難吃的東西,讓他多吃點!
“好吃嗎?”崔時清壞笑道。
“好吃。”紀危舟也笑着。
崔時清冷笑一聲,兇巴巴道:“自己吃!”
紀危舟依從地把百合酥移到面前,又把食盒中的翠玉豆糕和糖蒸酥酪端了出來,放在崔時清的面前。
在百合酥幾近見底時,車停了下來,随後一陣馬蹄聲過,崔其沂和一個年輕郎君的聲音傳了進來。
崔時清卷起竹簾,朝着窗外看去。
紀危舟僅看着半舊青衫,卻不見其人,問道:“老丈在與何人說話?”
“是蘇家七郎。”崔時清靠在窗邊,頭也沒回地望着。
蘇家七郎,蘇珏。
敲擊車廂的聲音,惹得崔時清收回了目光,不解地看向紀危舟。
“作什麼?”
“老丈巧遇舊日的學生,我自是要作陪的。”
把豐年交與桑麻,紀危舟笑了下,挽起下擺,拎起酒袋,匆匆趕了過去。
“……”
崔時清懵怔了許久,看着桑麻,迷茫道:“有他哪門子事了?還得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