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沒有重武,赤夏玄若借了他一件,按理來說,他以為淩霜是拎不動他們家的兵器,但實則好像反倒還輕了。
淩霜簡單耍了幾下,覺得不是很順手,重量輕,但體積卻很大,是寬刃重刀,用起來阻力反而感覺非常大。
赤夏玄若則是亮偃月刀,隻是簡單交手,一劈,淩霜卻沒有接,反而是向着斜側方閃避跳開好遠,伸手制止道:
“我擋不住,你一運功,我的境域就探不到你了。”
赤夏玄若也是無奈,他大概知道淩霜視物的原理,弊端還是很多的:
“你可以靠聽辨别。”
淩霜搖頭:
“你動起來沒聲音,我感覺不到,等兵刃卷過的風襲來,我已經來不及反應,隻能硬接防守。”
赤夏玄若也不知怎辦,隻好收了兵刃,他們确實沒辦法過招。
二人坐于溪水旁的石台上,淩霜也是問:
“我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我的境域并未被斬斷,但我為何探不到。”
赤夏玄若看着那些靈力細絲飄蕩,随意伸手攬了一縷,又取了一枚暗镖,壓着那一縷靈力絲線運功那麼一挑,也問:
“斷了沒?”
淩霜搖頭,他隻感覺到了細微的一點點拉扯感。
赤夏玄若卻說:
“其實斷了,你這靈絲雖然有所韌性,似柔,但實則太柔,便會被他人力量輕易化去。”
赤夏玄若繼續道:
“我不知道在墨軒家他們看你的境域什麼樣子,但在我眼裡亮的驚人,這些細絲根根清晰明亮,根本不算隐蔽。而且,你視物完全靠的是摸索,以這些絲線去摸形狀,可稍有幹擾,就影響你判斷。”
赤夏玄若伸手捉了一把,雙手發力,直接将其扯斷:
“而且,看似柔韌,但隻要将其繃緊,又或是速度過快,也是能輕易斬斷的。”
淩霜點點頭,目前為止沒多少人能将他這境域看的一清二楚,赤夏玄若能說這些,是因他實力很強,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但,就算如此,解決之法才是重要,以他現在的情況,也無法在這方面更上一層樓了:
“有何高見?”
赤夏玄若搖頭:
“我幫不了你,我從未見過你這種境域,興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既然,此境是你想出來的,完成,也還是要靠你。”
淩霜摸不到門道,他在想,興許等鴟於附離醒了,能指點他些許。
初春融雪,溪水冰冷,聊起舊事,赤夏玄若也是笑笑。
淩霜突然發現鴟於附離對赤夏玄若也不怎麼好,不過是提起一人名字,就叫人跪在這初融冰雪的溪流裡挨凍。
當赤夏玄若提到:
“冰結于水,水融于冰,融雪亦為道境。”
淩霜才問:
“他溺了你幾次?”
赤夏玄若有些古怪,他還沒說,淩霜便猜到鴟於附離做什麼了:
“就一次。”
淩霜也是神色古怪:
“那你答了什麼?”
赤夏玄若想了想:
“我答,十惡留一善,十善留一惡。他回,紅俗酒肉臭,善惡心中留。”
淩霜沉默半晌,當初澤沐然叫他看周遭冰雪相融,說了那句話,然而他沒懂。
澤沐然一連溺他好幾次,但他隻以為澤沐然因别事惱怒發癫,如今聽赤夏玄若再提,這才知,這是一句點撥。
紅俗酒肉臭,善惡心中留。他這是再說,世俗欲念雖是拖累,也是惡臭,但自在人心,心念為重。
冰結來自水,融也化為水,人心本欲搖擺,亦可堕落,亦可沉淪,但心中自有決斷,可成一道,化境。
淩霜明了,澤沐然原來是叫他不要一味追求至極,不要鑽牛角尖。修煉之道并非隻有一條路走,生生相息,是非對錯也并非是眼前所視之道,也就是說:
“境由心動?”
赤夏玄若也是意外,想不到淩霜這麼快就懂了,但還是笑笑:
“也由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