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這世間到底是什麼,該是什麼,應是什麼,赤夏少銘他不懂。
澤沐然并未起身,他其實能動,但是他不想動,坐起來實在是太累了,這具身體已經快不行了。
他其實情況很危急,但他不想讓赤夏家看出來,因此在這種時候,他還是要逼他們苦苦哀求。
澤沐然細細盤算,他從時間開始問。
首先是這件事的起點,異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赤夏家給出的結論是,在烽皇行之前四十天左右,但肯定更早,隻是沒機會查到更多了。
澤沐然問了鏡白家的出沒情況,赤夏家給出的回答是有這麼一回事。
接着,澤沐然問鏡白與赤夏家合作之事。
這件事,主要推動者是齊盛老祖,鏡白家為赤夏家出了人怨蠱,齊盛老祖甚至以此威脅龍巢妥協。
在人怨蠱這件事上,赤夏家一次試探未成,便打算坐收漁翁之利,觀山虎龍之鬥。
但很快在烽皇鏡白家的圍殺後,便出了安冥淵一事,齊盛老祖帶人讨伐盤山燭,結果全軍覆滅,消失的無影無蹤。
澤沐然明白,這也是為何那些鴟於附離見過一面的面孔全都不在的原因。
赤夏家詢問,他們,真的都死了嗎?澤沐然嗯了一聲,就算回答。
畢竟,這件事,赤夏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們抓到了安冥淵的徒弟,看傷勢就應該明白,這是奪取,并不是把人變沒的什麼小伎倆。
他們詢問澤沐然,這件事他怎麼看,澤沐然要了地圖,宗門靈脈等等分布,反複看了許久,按着他們提供的種種信息,一一詢問。
最終得出一個确定的結論,也道:
“它很快便會像我一樣,動不了。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這件事你們不必擔心。霧海的擴散是在減速的,我知道你們為何急着送人怨蠱來。”
在人怨蠱這件事上,他們之所以迫切想要處理,不僅僅是因為這東西封印困難,其次,還有一個原因他們不會直說。
赤夏家猜測是因為這個東西,霧海的爆發擴張才會追随他們而來,想必他們有人嘗試過用此物引誘成功,安冥淵與齊盛老祖交手,就是因為這個。
但澤沐然可以肯定,那個與齊盛老祖交手的,絕不是安冥淵。
那條發帶便是安冥淵的遺言,他道歉,說他不該賭氣出走。雖惋惜,但也就此别過,那時的約定便作廢,叫他不要去尋仇,望珍重安好。
安冥淵,肯定還有千言萬語想說出口,可是他沒那個機會,因此隻是留在發帶上短短些許神澤,傳遞了他的遺言。
在發帶之上,還有另一種東西的深澤韻味,澤沐然知道,安冥淵當時已經被另一位堕神抓住蠶食,他不可能活的下來。
澤沐然大概知道那位堕神的情況,依照鏡白家,赤夏家給出的信息,可以推斷,鏡白家對某片地域的神做了一個實驗,以此驗證人怨蠱是有效的籌碼。
顯然,這個實驗帶來的成果失控了,他們并不自知,或并沒有處理好,但這都不重要了。
這位堕神的性質在轉化,變成異樣的超脫,而如今的安冥淵,已經成了一具空殼,裡面換了芯。
眼下的情況非常不妙,澤沐然已經做出了許多可能的推測。
例如,安冥淵的身軀被留下,那麼是否意味着這一位堕神對他也有興趣,如果安冥淵被吃掉,他的神格也會成為他人囊中之物。
又或是,這一位堕神已經吃到了無法行動的量,因此需要其他的容器行動而繼續擴張領土。
這件事最麻煩的,在于,這個東西的強大程度,和他很接近。
那麼多王朝疆土,如果安冥淵臨死前甚至來不及跑就被抓住,說明還會有大把的域神,也會是同樣的親口被吞噬。
這個是一個,不會輸于他的龐大神格,而它進食的方式更加精密,有效。
澤沐然無法确定它是否有着理智,但看情況,興許是沒有的,隻是在憑借怨恨或是本能而行動。
可偏偏它留下了安冥淵的軀殼,如果他們是同樣的存在,對方應該明白,靠着一副空殼出現在他的面前根本沒有意義,他們一眼就能認得出容器隻是容器,有太多東西是無法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