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順看出這是給他面子,連忙将應辰請到前方,又是一番隆重招待。
他頗了解應辰的性情,不論是應辰剛來那日還是今日,宴上也隻有他來招待罷了,那些龍子龍孫一個也不曾召來。
宴後,應辰朝他招呼一聲,便騰身而起,化為一道白光蹿入海水之内。
隐隐約約間,有一道極為龐大的龍影閃過,鱗片煥發銀光,瑰麗已極。不過隻是驚鴻一瞥,那龍影已瞬時消失了。
敖順目送那龍影遠去,心中暗歎,龍祖血脈,果真與尋常龍族不同。
過後,他負手回到宮裡,又想到,如今也算跟少祖拉近了些關系,總不能再生分了去,如今少祖守在那個助他渡劫的書生身旁,他們北海龍族便要對那書生好生相待才是,絕不能因其是個凡人,就對他有怠慢之心。
走着走着,敖順生出一念,不如許配一位龍女給他?到時書生是他們北海驸馬,北海自然就與少祖更加親近。
于是敖順腳下一拐,先去了龍後的殿中。
北海龍後拜見應辰時雖顯得很是溫婉,實則卻是個自有尊貴脾性之人,她聽敖順說出來意,并未立即答應下來。
敖順龍眼一瞪,虎着嗓子道:“王後,你莫非嫌棄書生是個凡人?他乃是少祖的恩人,你若小瞧他,待少祖知道了,你還想要命不要?再者,即便他現下還是凡人,待我北海招他為婿後,隻要給他一些奇珍仙藥,他自然便可成仙,上面也不會不給本王這點臉面,你又何必為此得罪少祖呢?”
龍後隻是稍作思索,就被他說出這麼一大通話來,頓時柳眉倒豎,一雙美眸瞪了回去。
“你這老龍,說什麼胡話!”
敖順一噎。
龍後沒好氣道:“你伺候少祖時還算細心,我還當你已是個明白人了,如今倒好,你知道那書生如今可有定親麼?他是否有心上人?他可想要娶個龍女?”
敖順悻悻然:“不知。”
龍後嗔道:“什麼都不知也敢胡亂做媒,少祖是個何樣人物,能叫你算計書生的婚事?你雖并無惡意,可若是叫少祖誤會了,你能讨甚麼好?”
敖順原本熱血沖頭,現下聽龍後這般說,倒是冷靜下來。
“王後所言有理。”
龍後這才柔聲說道:“依妾之意,你切勿主動提起書生的婚事,但也不可毫無準備。”
敖順龍眼一亮,急促問道:“王後的意思是?”
龍後笑道:“北海龍女有三十餘,其中還有二十多個尚未嫁人。如今你可在這些龍女中挑幾個溫柔賢淑、脾性溫和的,而後在挑出的龍女中又選出兩三個最美貌且無愛慕之人的,暫且不将她們嫁出去。夫君先前曾叫人查探過,那位阮相公如今才十五六歲,少祖正在陪他遊學,待他學成還要科舉,一時半刻的,少祖想必不會為他擇妻。”
“凡人終究壽元有限,你備下一些能延壽的好東西留着,每過幾年獻上一些給少祖,就是咱們北海盡心盡力了。而若是要阮相公長久活着,少祖未必不會想到為其擇一位龍女成婚,自然就有仙籍。到那時,隻要少祖露出些微心思,你便可告知少祖,我北海龍女品貌俱佳,少祖自然會有所考慮。之後你再将幾位龍女給少祖瞧瞧,才真是合了少祖的心意。”
敖順大喜,沖龍後一禮,說道:“王後果然是本王的賢内助!”
龍後微微一笑:“不過夫君也要謹記,縱然我北海最終不能招阮相公為婿也無妨,隻要少祖不忘了北海即可,你切莫自作主張。若是少祖日後無有叫他迎娶龍女之意,咱們也就不能露出半點聯姻的心思。”
敖順面色略嚴肅些,點頭說道:“為夫記得了。”
夫妻倆商議過後,心中放下一樁大事,都很是愉悅。
随後兩人對視一眼,敖順将龍後的玉手攜起,與她一起進入了床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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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钰用過午飯,在院中走一走消食。
他一邊走一邊背誦詩書,又一邊琢磨下午要寫的文章,其中的間隙還歎了口氣。
“通溟兄怎還不歸來?”
在更遠之處,石頭上趴着的母狐狸瞧見他的神情,抽了抽鼻子道:“哼,也不知是個什麼人,叫阮相公這般心心念念的。”
這狐女先前在幾座山外與一個窮書生相好,那書生漸漸癡迷得很,叫她煩不勝煩,加之他已然被迷惑得精氣憔悴,她也不想書生沒命,就離開他回到山中。
剛回來,她就聽說吳村來了個小相公,生得俊俏極了,她心裡一動,便趁夜而來。
村人因應辰的派頭不同常人之故,并不敢多讨論他,故而狐女隻知阮钰而不知應辰,那夜隻見到阮钰也不覺奇怪。
也是這緣故,狐女始終不知阮钰在思念什麼人,還當他念念不忘哪位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