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對方太正常了,才越發讓談嘉山感到心驚。
回酒店後,何應悟表現得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别:寫筆記時安安靜靜、收拾行李時整整齊齊,甚至還有心情蹲在浴室邊哼歌邊把兩人的鞋子刷得幹幹淨。
忙活了一晚上,手頭再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做的何應悟幹脆把兩人包上配對的毛絨玩具拆了下來,用酒精和細齒梳消毒疏離,再整整齊齊地擺在新風口底下烘幹。
等了半天,想等對方忙完再開口的談嘉山差點閃到舌頭。
雖然是項知樂語出驚人在先,但何應悟完全有理由借題發揮、表達自己的不滿才對。
他怎麼能……表現得像沒事人似的。
這份無欲無求的灑脫,把談嘉山襯托得分外像個自作多情的傻子。
“小鳥。”談嘉山摘下防疲勞的無度數眼鏡,捏捏山根,聲音不高不低地喊。
如果是在平時,隻要談嘉山開口,何應悟便會第一時間豎起耳朵,炮彈似的沖過來。
但今天何應悟卻磨磨蹭蹭的,隻把耳朵往談嘉山的方向側了點兒,身體仍朝着原來的方向,像是極不願意與談嘉山對上視線似的,“怎麼啦?”
“你過來一下。”
“我——好忙呢——”
談嘉山把擱着筆記本電腦的邊幾推開,三兩步走到何應悟身旁,輕松地把人扛了起來。
“心情不好,親口。”談嘉山坐回沙發裡,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捏着何應悟的臉咬了一口。
“你用牙齒親的?”何應悟不可置信地捂住還帶着牙印的臉揉揉,“我還沒心情不好呢!”
“我心情不好是因為有人躲着我,你心情不好是因為什麼?”
何應悟将視線往旁邊飄,強行轉移話題,支支吾吾地說:“突然想起行李箱還沒擦……”
“手機的鎖屏密碼是950602,”談嘉山一把将屁股亂扭、試圖從自己大腿上跳下去的的何應悟攬回來,将手機遞給對方,“你可以随便翻。”
“我翻你手機幹嘛?”何應悟逃跑未遂,隻能扶着談嘉山的胳膊,小聲說:“不看。”
聞言,想表達自己情感經曆清清白白、在對方面前不存在秘密可言的談嘉山來氣地按着對方的後腦勺,深深接了個吻。
兩人的鼻尖對着鼻尖,呼吸擰成一股、來回推拉。
等到手掌底下的身體柔軟一些,談嘉山這才退開,抱小孩似的摟着何應悟的屁股往自己的方向掂,循循善誘:“你可以更任性一點,不用那麼乖。”
何應悟被親得暈頭轉向,好一會兒才想起把被勾出開的舌頭收回去,趴在人身上,沒什麼底氣地說:“但因為你受歡迎而不開心的話好像有點怪怪的,還顯得我很小氣……”
“小氣怎麼了?”談嘉山将何應悟的屁股捏圓搓扁,難得在語氣裡帶了點酸溜溜的幼稚意味:“你買東西的時候都知道湊滿減、找返利,你可就一個男朋友,難道打算把我便宜轉讓出去不成?”
頭一回明确得到身份認同的何應悟搖搖頭。
他的眼睛亮亮的,眨眼的速度也極慢,像是想通過視線留住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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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因為前一晚熬夜燙衣服比美導緻眼下帶着淡淡黑眼圈、但依然帥得不得了的男朋友。
因為自己不吃醋而表現出在意的小心眼男朋友。
睡得很沉、被親了好多口也沒醒來的男朋友。
頭一回醒得比談嘉山還早的何應悟興奮極了,像肉聯廠給檢疫合格的豬肉蓋章似的在談嘉山身上亂親一通。
自己明明沒吃早餐,但胃裡比吃撐了還要充實。
何應悟将臉深深埋進談嘉山溫度偏高的胸口,試圖用對方豐滿的胸肌憋死自己。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談嘉山總是能遊刃有餘地扮演好各類角色——嚴厲但耐心的老師、成熟的引導型戀人、對自己偶爾的肆意包容到接近溺愛的父親。
何應悟病态的迷戀着他,僅憑意志壓制着自己過快的心跳節奏,妄圖以達到與對方沉靜而規律的心跳聲同頻共振的效果。
怎麼才能同對方靠得更近、更親密?
何應悟想了會兒,蜷起身子地鑽進被子裡,順着談嘉山勁瘦的腰線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