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飽滿的胸部肌肉比起來,談嘉山的腹肌形态不算太誇張,摸起來也更具備層次感。
将手指輕輕蓋在腹肌上的話,最先摸到的将會是談嘉山小腹位置那層略帶阻尼的磨砂釉面質感的緊實皮膚。
如果手掌稍稍用勁往下按,便能感受到肌膚之下左右均勻分布着結實的肌肉塊随着按壓微微彈回來的反作用力。
好像一顆熱乎乎的豆莢哦。
何應悟眯起眼睛,将臉貼在談嘉山的小腹上蹭了蹭。
好想看到他失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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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嘉山的身體比大腦蘇醒得要慢一些。
首先蘇醒的是耳朵。
在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黏糊濕潤的水聲裡,談嘉山隐約聽見了自己的沉沉的呼吸聲,其中蓄滿了欲念。
接下來恢複知覺的是胸腹。
談嘉山還記得自己在睡前是穿着件短袖T恤的,如今衣服不知為何被撩了上來。
什麼東西?
他伸手朝熱源處摸去,不出意外地摸到一隻毛發蓬松、還在起伏的腦袋。
他連忙捏着不樂意松嘴的何應悟的後頸,拽着人的胳膊,将對方抱至與自己眼睛齊平的位置。
“……”
“……”
沒有挨訓,稍微放心了點的何應悟斷斷續續地吐出口緊張的氣,又打算接着往下縮,“别打擾我,還差一點——”
【手動拉燈】
面對戀人的讨饒示弱,大部分人會失去理智、跌入欲望的漩渦。
正在褪去不配得感、學着反客為主的何應悟,當然讓他産生了“吾家有鳥初長成”的欣慰心理。
但這種包容絕不應該建立在何應悟對方橫沖直撞式的自我犧牲之上。
“可是我不想讓你痛,”被倒逼出來的挫敗感不合時宜的從骨縫中長出芽,神經質地糾纏着談嘉山,這讓他的表述略顯困惑,“這不僅對于你來說不太公平,對我來講也是一種……”
一種失職。
隻是這回他扮演的不再是上司或者老師,而是一位仗着對方情根深種而玩忽職守的不合格的戀人。
“我想要,不,我希望——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喜歡什麼、讨厭什麼?”
“我都喜歡呀,”外頭的太陽徹底剝開晨霧,天色太亮了,亮得讓何應悟有些睜不開眼睛,“隻要是你給的我都……”
“我愛你。”
“所以想了解你、靠近你,”談嘉山頓了頓,捧起對方的臉,将鼻尖抵在何應悟的額頭上,不太熟練甚至稱得上赧然,“但是我在這方面學得很糟糕,或許你可以教教我。”
氣氛在這一刻被擰得柔軟。
何應悟張了張嘴,但因為震撼來得太突然,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磕磕絆絆地回應了談嘉山的表白後,提出了自己的第一個要求:“可不可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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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饑餓,何應悟最害怕的大概就是寒冷。
他的秋衣秋褲比談嘉山的西裝數量還要多,盡管大部分事後它們的顔色、款式都不成套,但隻要外頭的溫度數字低于零下,他一定會乖乖謹記姥姥的教導,在出門前把加絨保暖内衣下擺塞進厚實不卡裆的德絨秋褲裡。
遇見談嘉山以後,陪伴何應悟奮戰冬日的紅紅紫紫的元老們率先被對方丢出衣櫃,替換成了舒适保暖的羊絨内搭和含絨量高的羽絨服。
但當漏網之風從脖子裡、袖子裡鑽進去時,還是經常會冷得何應悟嗡嗡搖頭。
每每這個時候他就會貼到談嘉山身上去。
談嘉山的體溫更高,他更大一号的手掌完全就是隻包裹式的暖手寶,能熱得握成拳的何應悟手心出汗。
但這對于何應悟來說還不夠溫暖。
人們常常用“雙臂”來形容社交距離的遠近——向前推開代表拒絕、逐漸縮短意圖招攬、環在胸前表示防備。
而隻有手臂與手臂糾纏時,何應悟才能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兩人之間建起的一座以血肉和溫度共同搭建起來的依戀橋梁。
他喜歡被談嘉山抱着:無論是以抱小孩的姿勢摟在懷裡看書,還是被當成長條抱枕一樣夾着玩手機,他都能在這種被“軟禁”的狀況下自得其樂,甚至安心得開始昏昏欲睡。
如果對方正忙着,他也不介意像四爪魚一樣纏上去,同好不容易找見暖氣片的家貓一樣、又或者是專門挑有主人味道的棉拖鞋當枕頭的小型犬似的,亂七八糟地往談嘉山背上腿上一趴,再把手伸對方衣服裡去摸摸捏捏。
但每逢親密時,兩人擁抱的機會卻不多。
何應悟總會下意識地将胳膊向後伸,去夠談嘉山的手臂。
談嘉山那時以為是何應悟找不到支點,隻能向自己這個始作俑者求助;現在想來,對方可能與現在一樣,不過是想要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擁抱。
如今兩人的右胸同時被另一顆心髒敲擊着,它們正隔着對方薄薄的皮膚、堅硬的肋骨,默契地達到了共振。
溫存的浪漫與令人癫狂的親密過程對比,要柔和深邃得多。
無形的充盈從何應悟的胸口蔓向四肢,幾乎要從他的手上、腳上啵地長出根多餘的指頭,好叫談嘉山清楚地看見自己實質化的滿足感。
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内心澎湃的愛意的何應悟急切地擡起臉去舔對方的嘴巴,一副稀罕得不得了的模樣。
“嘉山,再低點頭,我親不到了。”何應悟催促道。
談嘉山将人抱起來些,任由對方把自己的舌頭勾了出去。
都說字如其人,接吻也同樣如此。
談嘉山總能纏得對方舌根酸軟,但何應悟的這根舌頭,卻更像一根不大好意思親昵的小拇指,總帶着試探和好奇地去牽對方的舌尖。
這種接近生澀的反應,與他脖子以下活色生香到得令談嘉山目眩的景色形成了極強烈的對比。
在面對面的姿勢下,談嘉山清晰地可以觀察、觸碰對方身上每一寸令他着迷的部位。
這也太……
談嘉山也不由得有些昏沉。
他暈乎乎地摸了摸人中,确認鼻子裡沒流出什麼東西,這才俯下身繼續親吻因□□不止、表情失控的何應悟。
隻是他才剛放緩速度,何應悟便哆哆嗦嗦地将腿纏了上來,神情恍惚地咬住了談嘉山的肩膀,“别停,我就快,就快——”
其實何應悟也說不清自己快怎麼樣了,但還是忍不住向談嘉山索要更多的親昵。.
何應悟享受被談嘉山支配的過程,他渴望在對方的引導下對抗羞恥、更沉溺于這場服從指令的遊戲;他近乎獻祭似的張開自己的身體,無底線地接受由談嘉山帶來的征伐。
在猛烈的沖刺階段,何應悟将指甲抓進談嘉山的肉裡,咬上對方的耳朵順着本能啞啞地呢喃。
“你剛剛叫我什麼?”
談嘉山愣住了,他将人從懷裡挖起來,耳朵紅得快要滴血。
何應悟後知後覺開始害臊,惱羞于自己居然順着潛意識給談嘉山安上了一個不得了的角色代号。
“八百标兵奔北坡,”他尴尬得腳趾頭都攥了起來,隻能幹巴巴地勉強找補,“我剛剛在背繞口令呢,炮兵并排北邊跑,哈哈哈……别,别捏!我還沒好!”
兩人打鬧了一陣,談嘉山才抱着已經開始犯困的何應悟去浴室清洗。
談嘉山丢在床頭的手機被點亮,屏幕上置頂了一條剛收到的郵件摘要。
“您所提交的評審等級考核材料已經順利通過初審,向您表示衷心的祝賀!
接下來,煩請您仔細填寫報名表,并于規定時間内遞交。
再次感謝您對《四方來食》雜志社評審工作的支持與配合,期待您在評審大會上的精彩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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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四方來食》雜志社評審大會即将拉開帷幕。
考慮到會議的私密性,創刊至今,以往每屆的評審大會召開地址都毫無新意的選擇落地在雜志社總部禮堂。
而今年,所有評審員收到的郵件裡有關參會地址的一欄卻赫然填寫着——
羊城。
“哥,你說海外事業部為什麼要把分公司地址放在羊城呢?”
此時正值午間高峰期,密密麻麻的電動車擠滿了機動車之間的空隙還不算、有幾輛甚至開到了人行道上來。
何應悟被滴滴嘟嘟的二輪車擠得伸不直手,幾乎隻能貼着談嘉山走路,“我還以為會設立在距離港島更近的鵬城呢。”
羊城夏季炎熱,談嘉山難得沒穿西裝,而是換上了相對休閑的半領針織短袖。
隻是放在混進高中生裡也揪不出來的何應悟旁邊,他這副穩練樣子像足了年長對方半輪的年輕繼父。
“大概是因為國際航班多,轉機比較方便吧。”談嘉山向外走了兩步,将何應悟護在靠門市的内側,不忘嘲諷一句資本家:“這邊地價也便宜。”
哪怕與隻差把“四季如春”和“養老聖地”當做金字招牌打在城市宣傳欄上的昆彌市相比,羊城也更要多上幾分唔翻風唔買衫的慵懶随性。
作為粵省省會,包容性比當地人粥底裡的食材還要包羅萬象的羊城,卻沒有一丁點兒追趕隔壁經濟大市鵬城的急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