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從哪兒來的?接近上将的目的是什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在看什麼?”
審訊室冰冷且明亮,郁楚仰頭望着白熾燈,聽到審訊警員陡然拔高聲量的問話時,他也醞釀完畢,擡眸回望,眼眶通紅。
“抱歉,我沒見過這麼亮的燈。”
郁楚随便扒拉出了個借口,熟練地裝起了可憐。他雙眸泛淚,纖肩内扣,渾身都透露着難掩的局促,惹人疼惜。
可現場氛圍卻頗為詭異,衆人皆嚴陣以待。
畢竟就在半小時前,安保人員試圖強行逮捕他,可還沒碰到人,就被那分布着漂亮鱗片的尾巴抽飛——
郁楚沒想惹麻煩,矮腰敏捷躲過朝自己揮來的電棍,尾巴以自認為溫柔的力道将沖到身前的人輕易掀出三米遠。
“嘭!”
幾道□□砸地的悶響和痛呼此起彼伏,大廳裡遠遠圍觀的群衆眼見發生沖突,喧嘩驟起。
“怎麼打起來了?”
“靠,他力氣怎麼那麼大!”
誰能想到,看似弱不禁風的郁楚居然能輕易将他們撂飛?
“後退!”
宋柳君肅然蹙眉,面色冷沉地擡手一揮,“将民衆遣散出去,先關閉大廳!”
他是科研院的高級研究員,是在場除了黎淵外等級與權限最高之人,工作人員聞言立刻疏散群衆,避免意外誤傷。
其餘人則保持三米左右的安全距離,半圍住了郁楚和黎淵。
宋柳君緊盯着不遠處的獸人少年,他沒有錯過郁楚暴起時眼睛變為豎瞳的瞬間——力量暴漲的同時不可控地暴露兇殘野性,這是被黑骨蟲外激素感染的标志之一。
盡管郁楚的眼睛轉瞬就恢複成無害圓瞳,但獸人如今已不會輕易表現出暴戾獸性,失控将被收容觀察,教育以及治療。
宋柳君偏頭吩咐:“立刻聯系獸人收容所。”
黎淵将郁楚行雲流水的動作收入眼底,本以為這個奇怪的少年下一步就該挾持他了,誰料郁楚抽完人就立馬縮到了他身後。
受到驚吓似的,一副尋求庇護的慌亂模樣,弱小又可憐……要是忽略才撐起身體踉跄站起的安保的話。
郁楚沒想到自己竟有如此神威,他這時候裝可憐太假了,當務之急是别給未來對象留下暴力印象。
小龍深吸一口氣,又朝黎淵貼近了些,“你不要害怕……”
黎淵挑眉。
郁楚瞄了一眼自己的尾巴尖兒,讷讷地小聲保證:“我,我不會家暴的。”
少年聲音低而輕,像細膩柔軟的白沙,但語氣與神情卻萬分鄭重。
“我的尾巴很溫柔。”
說完,覆蓋着銀白鱗片的尾巴讨好似的纏上,隔着衣料輕輕摩挲着黎淵的手臂。
其實二人之間的距離并不足以令呼吸交融,但黎淵卻覺有悶熱溫潮的吐息撩過下颌,若有似無。
邊上的測謊儀再次不甘寂寞地再次亮起了奪目的綠燈。
“嗯。”
黎淵淡聲答應,修長的手指在身後一勾,鐐铐叮鈴脆響,他瞥了眼落在郁楚肩頭的激光紅點,擡手握住了少年纖削的肩。
見那隻清勁的大手覆蓋住了那被瞄準的位置,副官一愣,卻也接收到上将的暗示——收手。
衆人都極為困惑,宋柳君不複方才的輕佻玩鬧,勉強扯出了一個假笑,“他身份存疑,你們認識?”
黎淵沒答,反而垂眸輕聲問郁楚:“你認識我嗎?”
小龍仰頭盯着那雙如深淵般幽邃的眼眸,心跳加速,答得毫不猶豫:“認識!你是我老嗚啊……”
那聲甜滋滋的“老婆”還沒喊完,少年就被一隻大手按住腦袋打斷了。
修長的手指力道舒服地揉了揉,郁楚銀白柔軟的發絲被撩得亂糟糟,他舒坦得眯起了眼,睫羽細顫,軟聲哼唧。
肢體觸碰與親昵互動令情窦初開的小龍怦然心動,郁楚得寸進尺地伸手出雙手,細白的手似乎要捧住對方的下颌。
可下一秒,隻聽“咔哒”兩聲脆響。
郁楚迷迷瞪瞪看去,就見自己皓白纖細的手腕上多了一對電子鐐铐,漆黑的金屬環閃爍着危險的紅光。
他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滿臉迷茫。
黎淵:“通知收容所準備審訊,采血,送科研院去。”
算計完還處在狀況外的小龍,黎淵不忘安撫,“我們換個地方聊。”
男人冷調的嗓音略啞,極為抓耳卻談不上半分溫柔,可嗓音壓低後的話語卻染上些奇異的暧昧,咬字缱绻。
郁楚隻覺脊背仿佛被羽絨搔刮而上,整個人輕輕一顫。
他被惑得五迷三道,“好呀好呀。”
……
當時笑的有多開心,現在就哭的有多慘。
已經拿到血檢分析的宋柳君推開門進了審訊室,他微微挑眉,剛好聽到了郁楚的話,好笑道:“鄉下來的?”
首星科技發達,文化豐富,人口稠密度高,又是聯盟的中心,是軍事,醫療與科研的尖端,除了幾顆主星,其餘偏遠星球都被調侃蔑稱為“鄉下”。
郁楚嗚咽點頭,怎麼慘怎麼來。
黎淵:“小土包子。”
對方語氣沒什麼波瀾,郁楚卻無端品出了幾分溫柔,再加上在他的觀念裡,被叫“小xx”就是昵稱,小時候父母也會叫他“小寶”,寵溺得很。
于是耷拉下去的尾巴又翹了起來,少年這次矜持了些,沒有伸手,隻探出銀白的尾巴尖兒勾住了黎淵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