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免失望,又不甘心道:“真的嗎?朕不信。他長那副模樣,想必很招人吧?就沒有什麼狂蜂浪蝶,硬往上撲?”
劉度失笑道:“陛下不是問過子駿了?王莽不在舍中住宿,每日聽罷夫子講授,便徑自回家,甚至不與旁人過多言語。他整日正顔厲色、不苟言笑,誰敢同他親近狎昵?”
天子一聽又來了興緻:“他從前也這般闆着張臉?”
劉度眨眼點頭:“是,他與我們不是一路人,自然不屑與我們為伍。”
“啧啧。”天子往前探身,低聲詭秘道,“你不知,夜裡熄了燈,他可就是另一番模樣!”
這話一出,劉度也來了興緻:“陛下是說,王莽其實,很會伺候人?”
劉傲嘿嘿壞笑,開始造謠:“是的!他很會,都是他勾引朕。”
劉度瞠目咂舌,兩人笑作一團。
笑完劉度又主動分享道:“話說回來,臣也遇過此類‘假正經’。平日裡道貌岸然,吃醉了酒卻熱情無比,直往人身上坐哩!”
劉傲吃瓜心切,急問是誰,劉度說出姓名,他又不信了。
“劉舜?不會吧!”天子不可置信道,“朕雖隻見過他一次,可他那一臉正直……不可能!”
劉度輕笑道:“若非親身經曆,臣也不敢信。恐怕他自個兒都不願信吧。打從那次之後,他便再不與臣言語,見面都繞着臣走;但凡臣與他搭腔,他便如驚弓之鳥,恨不能插翅而逃。”
劉傲吃了一驚:“你是說,他以盡孝為借口請辭,是為躲你?”
“陛下若不信,明日再召他進宮來,一試便知。”劉度彎眼一笑,滿面風流。
天子忽然按住他一側肩頭,鄭重其事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朕隻是說可能哈——他暗戀你!”
兩人便在黑暗中推推搡搡,竊笑不已。
次日一早,王莽踩着晨曦等開了宮門,行至未央宮寝殿前時,莫名心頭惴惴不甯。
無甚值得擔憂,他提袍登上台階,盡力說服自己,劉度已表明态度,無意與他競争。可不知為何,他卻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時辰一到,王莽提一口氣走進内殿。屏風後的情景令他瞬間涼了半截。
劉度倒是乖乖打了地鋪,可天子竟擠在龍榻邊沿,半個身子都快探出榻外。以如此不舒服的姿勢入睡,隻為盡可能與劉度貼近?
王莽盡力保持理智,不停在心裡勸自己,天子不同尋常的睡姿不能說明什麼,兩人根本沒睡在一起、沒有什麼。
可天子一睜開眼,便與劉度目挑心招,你挑我一眉,我還你一眼,調風弄月笑得暧昧。
待茶湯上來,劉度更是放肆無比,竟端起茶碗遞在王莽面前,嬉皮笑臉道:“茶來了,王大夫快趁熱喂陛下吃。”
天子推開王莽,一把拎住劉度後領道:“來來,你來喂朕!”
劉度擰腰掙開,浪笑着跑了。
“别跑啊,你個缺德玩意兒!你不是侍中嗎?你來伺候朕呀!”劉傲指着劉度背影且笑且罵,回頭卻正對上王莽傷心欲碎的苦臉,心裡立時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