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一臉詫異:“阿姐今年二十有二,芳齡猶在、青春正好,如何不能改嫁?王大夫可曾問過阿姐心意,怎知她不願改嫁?”
王莽竟被問住。是啊,他從未問過嫂嫂,憑甚以為人家就要在他家守一輩子寡?
“王大夫不信,民婦這便随你回家,與阿姐對質。若民婦膽敢謊言诓騙于你,莫說是我夫君,我的命、我孩兒的命也一并賠給你!”
徐氏聲淚俱下,信誓旦旦,王莽一時也不得不信。他猜想,淳于長早料到事情有敗露的一天,便以納妾為借口、連這婦人也一并騙了。如此一來,他若向淳于長發難,豈不落下欺負孤兒寡婦、阻撓寡嫂改嫁的罵名?
“既然如此,王莽自會替周家哥哥向大司馬企情。”王莽窩火無比,卻不得不從長計議,便令徐氏将淳于長與他嫂嫂來往的詳情一一述出,并叮囑她不可向淳于長透露今日之事。
雖說周遠正是王莽叫人去拿來的,可此事既已成太尉府公幹,便不再能由他随意幹涉。于是他先往叔父王音處讨了示下,再親自往軍法處牢裡撈人。至于奏本,便隻得吩咐屬下先行送進宮裡。
軍法處那幫無賴軍棍不是那麼好打交道,王莽做好了與他們纏鬥一番的準備。可宮中差事更耽誤不得,他便順路往太學跑一趟,請劉歆入宮替他當半日差、協助天子閱本。
劉歆才将将酒醒,正坐在案前胡亂翻書、靜不下心來。王莽請他代為閱本,他自是不能怠慢,便立即換上官服,拿着王莽交給他的“光祿大夫”宮牌,直奔未央宮去了。
到了那兒,隻見天子正揣着手在奏本箱前來回踱步。
見來的是他,天子蹙眉疑惑道:“你怎麼來了?巨君呢?”
劉歆掏出宮牌回道:“陛下容禀。師兄有事,命子駿入宮代為答應。”
天子一把搶過王莽的宮牌,又問道:“他幹什麼去了?”
劉歆哪知道王莽有什麼事,方才根本沒問,于是懵然搖頭:“子駿不知。師兄隻叫我代他與陛下參閱奏本,然後就走了。”
“呆子。”天子伸手在他額上輕彈了一下,笑道,“那你快去閱本吧。”
劉傲叫公孫澄與缪家兄弟陪他打牌,吃喝玩鬧直到過午時分,仍不見王莽蹤影。他便走到劉歆面前,又問:“你師兄到底怎麼跟你說的?他沒生病吧?你看他可有異常?”
劉歆從竹簡裡擡起頭來,滿臉呆滞:“師兄……生病?沒有吧,昨晚他還好好兒的。”
“昨晚?”劉傲鳳眼一睜,“昨晚你還見着他了?”
“是,昨晚……”劉歆想起昨晚醉酒哭鬧的失态之舉,便覺斯文掃地、羞愧不已,臉瞬間紅了,“嗯,昨晚臣吃醉了,在師兄府上過夜……”
嗯???劉傲提起一側嘴角,似笑非笑道:“朕還不知,你們兩個這般要好,你還在他家‘過夜’?”
劉歆手搓衣角,不好意思道:“是,臣醉得糊塗,師兄便留我……在他屋裡睡了。”
“呵。”天子竟發出一聲冷笑,“你師兄對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