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雨
今天記憶好像又斷片了,好煩。
又做夢夢到那個院子了……更煩了。爸爸說讓我不要多想,專心備戰高考,媽媽也給我做了一桌子全是我喜歡吃的東西,安慰我隻是壓力太大,應該不會是第二人格,山文哥都特意跟學校請假延長了在家時間……
我真沒用。
真的好煩。
你會看我的日記嗎?
如果你真的存在,你能告訴我,你是因為什麼存在的嗎?
如果你真的存在,那你為什麼沒有帶走我那些痛苦的記憶呢?
為什麼讓我還記得他,記得他們,記得我所殺過的那些人?】
——
周冉帶着一些物品回來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着急看日記,周冉先跟金浩然說了詢問鄰居的事。
“金隊,我們問了一下那個鄰居,鄰居說他也不确定那天方策有沒有出門,反正是沒聽見什麼動靜的。他還說方策在他們那邊還挺有名的,主要是一個人獨居,社區經常會來人關心他。加上他自己争氣,學習成績特别好,不過方策和鄰裡的關系都很一般,提起他,都覺得是一個沒什麼禮貌的孩子。”
周冉稍頓:“我們還問了一下其他人,對方策的印象确實都不太好。他從來不會和人打招呼,無論認識不認識,别人想幫他他也會拒絕,而且态度挺差的。鄰居說沒見着他和誰關系好,隻有一中的江老師一家和他關系很好,經常上門,以前江老師腿腳利索的時候,江老師就常常和他的老伴去方策家收拾東西,後來江老師腿腳不好了,就是江老師的那個兒子上門。”
“他們有他家的鑰匙?”
“有的,好像三個人都有一把。”
“那那個叫鐘餘生的呢?你問了麼?”
“我給他看了鐘餘生的照片。”
周冉說:“他說他見過鐘餘生找方策,不過都是和江老師的兒子一起去的,他們也都進過方策家裡。”
他好奇:“金隊,你不是特别懷疑方策?”
“見到方策前我是懷疑的,但見到後……除非他大學報考的是表演專業,不然他殺人有困難。”
金浩然淡淡:“他太容易驚懼了,根本不像是能冷靜處理這麼多事的兇手,除非他真的有第二人格。”
而且……鎖鍊案麼。
方策是鎖鍊案的受害者嗎?
那張濟找他是為什麼呢?
張濟的年紀,對不上鎖鍊案的受害者的年紀,所以隻能是家裡有弟弟或者妹妹是受害者,是在那起案子裡出事,所以憎恨還活着的受害者?覺得死的為什麼不是他們?
金浩然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
他捏了下眉心:“他的日記呢?”
周冉忙把本子遞上。
金浩然戴好手套,把本子從袋子裡面取出來後打開,就愣了一下。
一旁湊過來的周冉也怔了怔。
金浩然飛速地翻了一遍……
空的?
但這本本子看上去不像是新本子……
金浩然摸了一下裡頁,皺緊了眉頭:“撕掉了。”
又或者說…是很小心地裁掉了。
太奇怪了。
金浩然喃喃:“每次我要覺得他不像是兇手的時候,就會有新的東西讓我懷疑他是兇手。”
就好像…有誰在折磨方策一樣。
.
休息間。
吳局看着方策,慢慢道:“江老師他們說你人格分裂,是真的嗎?”
方策低着頭,眼尾的餘光飛速瞥了眼鐘餘生,低聲:“我不知道。”
吳局微揚眉:“到底怎麼回事?”
方策抿住唇:“我還沒去做過檢查,山文哥說等開學了我們去北方的大醫院做檢查。”
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人格分裂,而不是什麼人陷害的?
吳局慢慢嗯了聲:“過兩天省廳會來專家,你好好配合她,可以嗎?”
方策還是垂着腦袋,沒有說話。反倒是鐘餘生主動問了句:“她會問到當年那個案子麼?”
“……如果你真的是人格分裂,那可能是童年創傷導緻的。”
吳局說:“大概率是會的。”
鐘餘生看了方策一眼,就見方策控制不住地咬了一下大拇指,神情明顯有些倉惶。
他沒說話,吳局也沒說什麼,隻是等方策給個答案。
方策顫了會兒,在極為混亂的記憶和思緒中定了定心神:“…好。”
吳局松了口氣,又笑着跟方策說:“方策,我還是相信不是你的。”
方策嗯了聲,将這段時間所有的事情一點點梳理過後,也慢慢鎮定下來了不少,隻是一顆心,還是向着最深處墜落:“我也覺得不是我自己。”
他是很小聲地嗫嚅出聲的,吳局沒有聽清,但鐘餘生聽見了,所以鐘餘生抱胸冷淡道:“你為什麼覺得不是你自己?你不是有不受控的第二人格嗎?”
他一說話,方策就本能地有幾分懼意。
但想到很有可能是鐘餘生故意陷害他,甚至要把江老師他們卷進來,方策就攥緊了拳頭,有了莫大的勇氣:“我就算再想殺他,我也不會動手的。”
他不會殺人。
因為他已經體會過那種感覺是多麼惡心而又恐怖的了。
方策擡眼直視鐘餘生,一字一頓道:“我就算真的有第二人格,我的第二人格也不會動手。”
鐘餘生似乎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所以才會勾起嘴角。
在方策看來,他這樣的姿态真的很讓人讨厭,會讓他不自覺地想到一些已經被他埋在記憶裡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