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vip病房有專門的陪護間,并不需要擠在一處睡。
醫護人員看到雲稚回來,又給他量了一下|體溫,隻略高一點點。
喝了沖泡好的藥,又有人送來一個泡腳桶,讓雲稚可以适當按摩放松一下腿部肌肉。
這些事雲稚有聽醫囑,每晚都堅持在做。
就是沒有衣服換,他今天已經穿過的衣服堅決不能洗完澡再穿回去,但醫院的病号服又不幹淨。
坐着輪椅溜達進值班室,十分鐘後,雲稚笑眯|眯出來,懷裡帶上了一套護士姐姐給的新病服。
病号服比較薄,過水洗幹淨後雲稚拿吹風機吹了一會兒就已經差不多要幹了,再用衣架撐開挂在通風處。
确認付野在陪護間,雲稚将關機的手機重新啟動,電量顯示剩餘32%。
他又不是無腦傻白甜聖父,裝模作樣騙騙男主也就算了,有風險的事兒那是肯定一點不幹。
人家好心的阿姨都說那邊出過事了,自己再跟個傻子似的沖上去一頓莽,那不是純粹腦子有病麼。
也就是沒吃過人間疾苦的大少爺會好這口了……
雲稚撇撇嘴,給手機充上電,再擡眸,窗外已是燈火通明。
帝都的夜晚很美,點點燈火豔壓群星,身處二環住院部頂層,向下是縱橫交錯車水馬龍,放眼是高樓聳立燈光擁堵。
雲稚神色如常地看了一會兒,轉身去到付野房間。
付野也在窗戶前沉默看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經常這副樣子,孤獨裡帶着點喪氣。
雲稚盯着他的背影,有那麼一秒幻視一隻留守家門口的大黑狗,還怪惹人可憐的。
“出去。”付野趕他。
雲稚全當他在狗叫,轉着輪椅湊到窗戶前,“你在看什麼呀?”
“讓你出去。”
雲稚湊更近,眉眼彎彎:“你是要使用掉你的心願券嗎?”
“……”
付野不說話了。
他答應一起住醫院這邊,是因為對付野來說住哪裡都無所謂,又不是同床共枕,一人一個房間遠比宿舍條件好。
“不是心願券,是你跟我交換的條件。”付野糾正他。
“好的哦。”
雲稚從善如流,并不過分逼迫,始終遊刃有餘,控制在一個試探付野底線卻又沒真越界的範圍。
這種悄無聲息,一點點侵蝕邊緣進而占據私人空間的行為真的太具有模糊性,哪怕付野沒給過雲稚什麼好臉色,對他的容忍度卻也毫無辦法地一再放寬,甚至别人都不能做的事情雲稚做了也就做了。
“我一個人在外面很害怕的,你出來陪着我好不好,我保證不打擾你。”
雲稚說地情真意切,剪水雙瞳水潤,映照着玻璃窗外繁華夜市的橘色光火。
付野扯了扯嘴角,情緒被他帶動起來,嘲諷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沒必要。
話不太好聽,可能會把他說碎掉。
自己的這個小禮物,膽子不大眼淚不少,動不動一副要吓哭出來的樣子,還會對着随便什麼人都心軟,路邊男人也敢救。
通過多年工作經驗,付野對一些文學作品裡常見的情景設定深惡痛絕。
别說隻是倒在路邊,就是躺他家門口半死不活拽他褲子求他救命,他都要毫不客氣先狠踹兩腳,踹死了正好。
付野跟着雲稚來到外面病房沙發上坐下,開口:“我想好了,以後我的話就是命令,你要無條件服從。”
原本付野想拿這個要挾他不準再追求自己,但臉皮厚到他這種程度,很有可能會否認,說根本沒有在追自己。
“那怎麼行……”雲稚不答應,被他無恥到了,軟着聲辯解:“這種大願望套小願望的行為違反許願規則。”
雲稚轉到付野正前方看着他,語調慢慢地跟他說話,很認真:“你想呀,你已經單方面完成了約定,那位先生也得到了救援,現在是否履行約定全憑我的契約精神對不對?”
“我肯定是個守約的人,付野同學你知道我的,可你要是這樣,我心裡也不大樂意,一兩次還可以乖乖聽話,時間長了肯定要不了了之,我失信是小,傷了我們之間的情分可就不好了呀。”
句句在理。
付野眼眸半阖,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去。
反正雲稚不可能為别人倒貼。
“你不如就再留着這次機會看看,說不定以後有更想用的地方呢。”
“你說的很有道理,”
付野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角,“現在閉上嘴,不然我就許這個了。”
“……”
可惡啊。
雲稚啞聲,有種笨比對手狂吞三瓶聰明藥把自己反坑掉了的感覺。
閉嘴就閉嘴。
病房内的光不算亮,窗簾大敞,室外一片燈火通明。
一分一秒時間流逝。
雲稚悶頭給傅從心發消息說今晚不回宿舍,又竭盡全力勸阻住了對方要過來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