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也能嗆到?”
那人邊說,邊不緊不慢地走過來,随後用那有力的手掌在方黎背部拍了拍,這口氣才算順了下去。
方黎拿手帕擦嘴、擦衣服,動作很忙碌,隻為了緩解尴尬。
“你怎麼來了?”一開口就是被嗆後的沙啞,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接着問,“葉小姐在你的休息室裡?”
“君歌已經提前去梧桐路那邊了。”
譚諾的回答讓方黎很不解,畢竟作為紳士,難道不應該親自送女士前往嗎?
不過他沒有真的問出口,而是按耐住疑惑,用首席對待指揮家的禮貌與尊敬說:“今天的音樂會很成功,辛苦你了。”
譚諾竟愣了一下,好像沒有料到方黎會這麼說,然而很快,他就笑了,笑容優雅卻也無奈。
他忽然伸出了手,方黎的頭發就這樣被揉亂,那隻大手帶着柔和的溫度,令人怔忡無措。
方黎的臉又燒了起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堵拒人于千裡的牆又要垮塌。
這時,安靜的休息室外傳來一串歡快的腳步聲,随即,隻見程纓跑了進來,可就在此刻,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半張着嘴,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方黎尴尬地躲開譚諾的手,起身迎上去:“小程,衣服換完了?”
“……嗯…啊,是啊,怎麼譚總也在呀?”程纓似乎比他還要尴尬。
“是啊,”譚諾笑眯眯地說,“留下給方黎當司機。”
方黎怔住了,這人理所當然的表情是鬧哪樣?
更要命的是,譚諾似乎讀不懂空氣,笑容格外自然且從容。
方黎無語凝噎,他總覺得譚諾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
雖然他已經打算把感情埋在心裡,可對方似乎鐵了心要把它挖出來看一看。
着實過分。
譚諾開了一輛法拉利,這人換車就像換衣服一樣,而且清一色的跑車,方黎實在不理解,人住在酒店裡,車倒是經常換,真不知道都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不過這些槽他都隻在心裡吐一下,從沒有當面說出口。
從蘭華戲院到梧桐路,這一路那叫一個安靜,那叫一個尴尬,方黎抱着他的琴盒局促得不行,譚諾也不說話,但表情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很快,他收到一條來自程纓的微信:
「譚總生氣了嗎?」
方黎:「沒有(捂臉笑)」
程纓:「(大哭)(大哭)(大哭)絕對生氣了,他都不說話了,肯定覺得我破壞你們二人世界才生氣的!」
方黎:「(汗)别胡說。」
程纓:「你别不信……算了,不跟你這個木頭說了。」
方黎盯着最後那條微信,撇撇嘴,隻覺得自己很冤枉。
今天的路程還算順,不過到梧桐路的别墅時,方黎還是看到了陳亭的車,看來他們來得多少有些晚了。
進了别墅,會客廳雖然沒有之前那次接風宴熱鬧,但也氣氛融洽,賓客和樂手三三兩兩地聊天,看到他們出現,大家都很激動。
方黎變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的窘況,他隻覺得對比強烈,戲劇性滿滿。
“你們又來晚了,”莫紅葉迎了上來,然後往他們身後看了看,表情陰沉了幾分,“他沒來?”
方黎猜得到對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他想起蕭影離開時說的鬼借口,什麼“家裡燒雞要壞了”,而且在路上他還忘記跟譚諾說起這件事,實在是該死。
“沒來。”譚諾理所應當地說。
“這次又是什麼理由?”莫紅葉的臉色更難看了。
“方黎,那位先生溜掉時跟你說了什麼?”
方黎突然被譚諾Cue到,驚得瞪起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對方,然後用口型說:
‘就說他有事……’
“沒事,但說無妨。”
譚諾怒拆台階,方黎無語了,自暴自棄地說:“蕭影說他家的燒雞要過期了。”
“噗……”
率先繃不住的人是程纓,然後是譚諾,還有陳亭,總之衆人笑作一團,隻有方黎和莫紅葉,一個一臉懵逼,一個臉都黑了。
“譚諾,這事兒不怪蕭影,”陳亭捂着肚子拍拍譚諾的肩膀,“你爹的鍋,你這個當兒子的,陪紅葉喝杯酒就當賠罪了。”
譚諾父親的鍋?
方黎心想這裡面竟然還有譚諾父親的事兒?
面對陳亭的玩笑,譚諾沒接茬,而前者似乎察覺到失言,所以隻是聳聳肩,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