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插門?
她要有師娘啦?
李十二白還會被師娘揍?
哈哈哈哈哈,蒼天饒過誰。
七娘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一點也不見方才的淚眼朦胧了。李幼成仔細打量一番,甚至在她臉上看出了幸災樂禍。
方才還擔憂小女娘心緒的人,立馬也跟着輕松不少。擠眉弄眼打趣李白:“七娘好像都願意去安陸瞧瞧,十二郎,可莫要臨陣脫逃啊。”
李白的臉色很精彩,視線落定在七娘身上,帶着幾分無望的期許:“七娘若是不願,也不必勉強。”
七娘火速把頭搖成撥浪鼓:“願意,願意!阿郎的親事也願意。”
李白:“……”
你願意個什麼勁兒!
七娘此時已經将自己的戶籍之事抛于腦後了,滿心滿眼都是李白的八卦。
倒也不單是出于好奇。
虛空中那塊面闆,是屬于未來紀元的。未來世界的每一個人都有,并借此與雲端的阿爾法鍊接。
七娘穿來之前年歲尚小,對那個世界了解不深。
但她曉得,雲端的阿爾法儲存着人類文明所有的智慧結晶。而且,它十分八卦。
盛唐的天才們紮堆湧現,有着其他曆史時期無可比拟的人與物的碰撞。
因而阿爾法才會産生好奇,願意給予七娘一點小小的文明智慧,換取無盡的八卦打發時間。
七娘眉眼彎彎,心想,這可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知識就是力量嘛,她今日不用,趕明兒也用得上。
李白見七娘對着自己上下打量,笑得像隻小狐狸似的,不免心裡發怵。但到底是有求于安陸本家,叔伯們為他相看親事,也是一番好意。
暗自歎氣之後,李白也隻得揉了揉七娘的腦殼,答應下來。
李幼成辦妥了長輩們交代的差事,整個人放松不少:“回安陸之事不着急。七娘不是想看明日的競渡采蓮嗎?我們就過了端午,再走水路出發。”
七娘:“好耶!”
李白揚起下巴輕嗤,拿腳趾頭猜,都猜得出是十七郎自己想多玩兩天。
也就是他家七娘好哄了。
小醉微醺之後,一夜好眠。
七娘雖不能飲用郎君們喝的酒,但一小杯西涼葡萄酒下肚,也足夠她酣睡到天明了。
李白進屋時,瞧見人還賴在床上,笑話她:“等你起來,龍舟都劃到安陸去了。”
七娘從被子裡探出頭,發頂還翹起兩根呆毛:“才不會,我很快的!”
“對對對,我作證。”李白背身立在外間,賞析着牆上一副文人畫。不一會兒,七娘便穿好衣服披頭散發地出來了。
七娘伸手:“劍!”
李白扶額:“先坐好,紮頭發。”
小女娘當即乖巧入座。
她這雙手學劍技倒是靈巧,侍弄起頭發來卻完全沒開竅。李白迫不得已,隻得每日晨間化身為七娘的梳頭婢子。
仍舊是簡單的雙垂鬟髻,眉心點上花钿。眼瞧着時辰到了,李白抄起兩塊糕餅,扛着七娘便奔向邸舍(旅店)外。
盛唐時候的邸舍遍地開花,其中,以緊鄰驿館者為最佳。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為驿館屬于宮辦性質,等閑人住不得。
全大唐每三十裡設一驿,從兩京最高規格的“都亭驿”向下森嚴等級,統共千餘座。隻有公差或是官身的遊者,才有資格一住。①
李幼成昨夜就下榻在驿館内;
而李白師徒倆住在隔壁。
李白卷着七娘風風火火趕到邸舍門前時,李幼成已侯了小一會兒。
不等二人出聲,他就湊上前壓低音量:“今日怕是要出事。邗江上負責天子鏡的造鏡工匠不知犯什麼迷糊,把銅的配比調錯了。鑄出來的鏡面模糊不清,鏽蝕重重,根本沒法上貢長安。”
這天子鏡也叫作“江心鏡”。
因每年五月初五,在揚州邗江江心鑄造而得名。
揚州銅器多。其中,官鑄銅鏡更是備受李唐皇室青睐,不然也不會每年端午都選了揚州來博這好彩頭。
可以說,單一項鑄鏡業,就養活了揚州數以萬計的生民。②
而今活招牌在大庭廣衆下砸了,确實不是小事。
李白摩挲着下巴,忽然福至心靈:“我記得,揚州大都督是甯王殿下?”
李幼成怔愣一瞬,反應過來:“是了!這事……實在有些趕巧。”
甯王李憲,乃是先皇長子,當今陛下的長兄。
當初冊立儲君時,甯王與陛下皆為熱門人選,且甯王的嫡長子身份更符合封建禮教的秩序。就連睿宗都頭疼時,甯王卻急流勇退,力拒儲君之位。
為了讓位,他還兢兢業業天天裝哭。
死後便被李隆基追谥為“讓皇帝”。
這對皇家兄弟的感情應當不錯,甯王如今身兼數職,高踞要位,有人想要從中挑撥離間也是常事。
李白一路小聲分析,仔細求證,最後認定:“陛下當不會疑心甯王。此事鬧不了太大。”
李幼成點頭:“十二郎說得對!”
乖乖跟在屁股後頭的七娘卻停下來,扯了扯李白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