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過多是真,但暫時還死不了。
他又看了眼手,已經沒什麼問題了,至少跟那長膿包的樣子相比要好很多,隻有一些很淺的傷口,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但該顧及的人還是要顧,他轉過去雙手合十對着他,小聲說:“咱們先别說好不好?”
簡頌章把視線從他手上移開,無奈答應:“好。”
嗯?怎麼還有點輕松?
言徹還以為他要無理取鬧無法無天喋喋不休一定要個答案呢。
手上被扔了個提線闆,上面還刻着一些繁複花紋。
岑雲舒默默把手放到背後,“你來弄吧,我不想破相。”
??
言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都失血脫力快癱了,岑雲舒就不能稍微地表現出一絲來自師姐的愛嗎?
岑雲舒撇撇嘴,沒讓他把她不想聽的話說出來。
她轉身去找段毓,還問着:“毓啊,我手破相算不算破相?”
“不算。”段毓無奈地把她手攏着,涼涼的觸感到讓人舒服不少。
岑雲舒靠着她肩膀眯起眼,突然又想起這邊還有個人,趕緊擡手招呼道:“你那邊好了來看看這位。”
邱歲宜:“……我冤枉。”
趙望遠不忍直視但絕不忤逆岑雲舒,于是他背過身在地上畫圈,還悄聲說:“邱副,其實我狠敬重你的,我心裡是相信你的……”
言徹隻對剛剛看見人被綁了有點意外,現在倒是自然,短暫“啊”了聲便去擺弄手上的東西了。
“你都不問問?”
“我知道。”他操縱着提線闆浮空,轉頭露出了然的笑。
“大師,我真的不傻啊,他們一開始想讓我師父來做這個局長,結果他甩手就把我推出來,說是得意門生天縱奇才,其他人哪管這麼多?诶待會說……來來來,幫忙?”
簡頌章雙手抱着站在一邊,沒有要動的意思,“我還在想揍你的勁頭上,别喊我。”
“啧,你這。”
言徹終于勉強解碼了那些符文的含義,輕松不少,接下來就是用這個破架子破除城裡的“詛咒”了。
這一通看起來彎彎繞繞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詛咒”由這座城曾經的國主設立,被戕害的人死後那微末的執念停在自己的木偶軀體上不願離開,但被人為驅散了。
巧的是,這座城濕氣重,建築用的石頭爬滿青苔。這種生長于陰暗潮濕之地的蕨類植物讓石頭擁有了能夠短暫貯存人“執念”的特質。
死去的人看到了更多血腥的後來,最終留下的不過是希望再不要有人被繼續殘害的念想。
城毀之前,當初提出這種方法的人後悔了,匆忙之下隻留下了不完整的破解之法。
不過時間緊迫,就隻能在原本的詛咒術法上加上後綴,隻有那個獻祭人将“祭品”變為木偶人的儀式徹底完成才能得到最後的,屬于這座城裡的“寶藏”。
“哦對了,‘木偶’不是木頭,隻是同一個意思,被人操縱罷了。”
“……我也不傻,能聽懂人話。”
言徹低頭憋着笑,說:“那我都叫你兩次了,你幫個忙呗?簡頌章,簡大師?小簡,小頌?”
簡頌章忍不了了,“你這種人,仗着天然呆很容易被打。”
“你罵我?”
“對。”
裝都不裝了?
話後簡頌章倒也沒再多說,三兩下啟用了提線闆,“你真不行了?”
怎麼看言徹都精力充沛,他甚至還能嘴炮鬧人。
“不啊。”
如果這是漫畫,簡頌章現在額角應該有一個憤怒顔文字,“你給我死。”
“還是不了。”言徹搖着頭,手上動作收尾,提線闆慢慢化為齑粉四散灑落。
他伸手想去接,不過除了落在那些石像身上有點作用,他這邊什麼反應都沒有。
“我就是突然覺得,有些看膩了的動作在你身上有點好看。”
他說得真誠,但是簡頌章一時間還有點不信,“我耳朵壞了?”
言徹再也沒憋住大笑起來,怎麼這樣啊,簡頌章之前在想什麼再明顯不過,怎麼他這邊給出回應後人又變傻了?
“不然你湊近點我給你說?”
“膩歪,不要。”
背後傳來幾聲石頭碎裂的聲音,言徹下意識去看,結果讓他有些驚,石頭殼子裂了,但是裡面沒有人。
粘稠的黑紅液體緩慢地從缺口處往外流,再一會兒還有發黃的東西,以及一些蠕動着的白色蟲子。
第一次實實在在見到結果為物理形式命案現場的言局長繃不住,轉身扶着石碑平複心情。
他怎麼忘了呢,之前就發現這些人的身體在被溶解,越久裡面估計就越沒個人樣。
現在這樣子可能還不如保持一個浮雕模樣。
碎裂聲增多,地面人體組織分解液體越來越多,終于在言徹不抱希望的時候,他聽到了人的呻吟。
還有人活着!
可惜那個人隻短暫窺見天光,内髒腐壞,他很快也倒下去了。
斷斷續續的,有人艱難地喊了句“救命”。
其他人手忙腳亂地清理殘局,活着的先拖一邊晾着。
雖然結果很不盡人意,但至少也算解決了吧?
不,對于言徹來說好像不算。
他撈開袖子一看,就在剛剛,他聽到第一聲人聲的時候,蠱蟲不知怎麼地又活躍了起來。
“你到底怎麼了?”
放下袖子,言徹理智上是告訴自己這個可以給簡頌章說的,他人很靠譜不會到處亂說,而且,懂的好像也很多。
“我是不是,忘記了之前說告訴你關于我的事?”
一開口,卻又不是當前想的那些。
跟簡頌章說的一模一樣,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