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淋透了瑪麗，劉海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

那張白淨的小臉并沒有因為寒冷而失去神采，相反因為知道自己要脫離苦海，瑪麗變得格外光彩奪目。

“我要和你一起住了嗎？”她興奮的說。

“是的，你不是偷聽到了嗎，你為什麼不聽話，你應該呆在馬車裡的。”蒙娜蒂不耐煩的說，她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眼睛都沒有看瑪麗一下。

瑪麗卻不覺得自己被冷落，她往蒙娜蒂身邊靠了靠。

*

瑪麗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頗為華美的房間，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那麼多叫人炫目的顔色。

修道院隻有黑白灰。

“就先在這裡住幾天。”蒙娜蒂開口。“要是，算了，我想他們也不會這麼無情，你兄長過幾天大概會來接你。”

瑪麗朝前走了幾步，她第一次感覺身上的衣服的布料是如此的暗淡，那些灰色的粗麻布在身上摩擦着，她聽見身上的灰袍子在沙沙作響。那感覺很不好受，突然間對世界有了感知。

蒙娜蒂在修道院外的私宅原來這麼華麗。

這位經常給學生們上課的神學老師原來也有這麼光鮮的一面，瑪麗之前隻以為她很美，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也是很富有的，充滿了金錢的味道，這讓瑪麗覺得她更美了。

那些閃閃發光的金器讓窗外的瓢潑大雨也有了溫度，壁爐上挂着的雄鹿腦袋毛色潤滑，牆壁上的紋路很精緻是美麗的百合花。

這裡沒有神像，沒有暗沉的牆壁，要是天氣好光會照射進來。

“我應該早點帶你過來的，這幾年那老家夥沒少折磨你。”蒙娜蒂說。

“我之後都可以住在這裡嗎？”瑪麗問。

蒙娜蒂好奇的看着瑪麗。

瑪麗說：“求您了，您要是不樂意，我一周隻來一次。”

“我的小女孩，不是我不收留你，而是，你也知道，你家人要來接你了。”

“可他們并不愛我，我沒有覺得我和高貴的曼克司提家族有什麼關系。”瑪麗誠實的說。

她說得也的确是實話。瑪麗自從到這修道院，她家人幾乎就沒有來看過她，即便這裡離聖城很近。

“好吧，要是他們不要你了，你就跟着我，反正我沒有那麼讨厭你。”說着，蒙娜蒂捏住瑪麗的臉。

“走，我帶你去洗漱一下。安，安，我需要你帶這瑪麗小姐洗洗澡。”

從扶梯間走下來一個女人，是個棕色頭發的年輕女子，笑起來很有感染力，是個溫柔的又有幹勁的女主。

“來吧，我正好也要洗一個。你是瑪麗小姐，我知道你，主人總提起你。”安笑着走過來，一把抱起瑪麗。

眼前這位溫柔的年輕女仆力氣可不小，一邊抱着瑪麗，一邊還不忘提着主人的行李。

“洗好将這小東西送到我的房間來，你再拿點點心上來然後就可以下去休息了。”蒙娜蒂說道，她語調有些無力，顯得很疲倦。

“可我不想和别人一起洗澡。”瑪麗說，她想掙脫懷抱，可惜沒有成功。

安強壯的像一隻蠻牛。

瑪麗隻好認輸了。

不過去浴室洗澡這事并沒有像瑪麗想象的那麼困難。瑪麗之所以不愛洗澡是因為修道院的洗浴系統太老舊了，隻能露天在木桶裡洗澡，每次洗澡瑪麗都感覺有人在偷窺她，有時是男人有時是女子。她也不太能忍受髒兮兮的木桶，洗澡對她來說的确是有點困難的。

不過到了蒙娜蒂這裡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有溫柔對待她的女仆，有幹淨的浴池，浴室裡擺放着鮮花，一切都明媚柔和，瑪麗泡在水池裡，聞到自己身上的香氣。

“這裡真漂亮，真羨慕你可以住在這裡。”瑪麗說。

女仆安笑道：“你也可以住在這，主人很喜歡你，我偷偷告訴你，主人每次從修道院回來都會提起你，她說你是在雞窩裡呆着的鳳凰。”

“她說得沒有錯，那裡堪比雞窩，不，比雞窩要差得多，你是不知道，修道院裡面的人都不愛洗澡，他們身上都臭烘烘的，裡面的神父和年輕的學生都很難看，那些修女也是，一個個神氣活現的，都是些平庸醜八怪，可不像這裡。”

安幫瑪麗洗頭發。

“聽說他們總是欺負你。”

瑪麗哼了哼：“他們這些家夥應該是嫉妒我吧，我又不像這些家夥有家族庇護，雖然按照身份來說，我比那裡的人都要高貴，可惜，他們嫌棄我不會使用魔法，真是的。法蒂大陸大部分人都不會魔法，安你會嗎？”

安搖搖頭：“我不會，我就是一個平凡的女仆，我也沒有魔法天賦，家族中沒有一個人和貴族扯上關系。”

“但你幹淨禮貌，比那些祭司、神父、修女要厲害多了。”瑪麗道，她纖細的手臂被水泡的發紅。

“謝謝您的誇贊。”安說。

“我在那裡沒有什麼朋友，除了你的主人。對了還有一個身份，他是為博學的學者。可惜我不能和他當朋友了。”瑪麗轉頭，笑着看着安。

安問道：“他離開這裡了嗎？”

瑪麗點點頭。

“他死了。被我推下去的。這件事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