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是在懸崖下的礁石灘上找到那根魔杖的。

根據鄧布利多的描述，它被卡在兩塊相當大的岩石中間，好運地沒被潮汐卷走，也沒被海鷗之類的小鳥叼走。

斯内普一言不發。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就這麼沉默地站在海邊的礁石灘上，漆黑的海水卷着泡沫，堪稱溫和地撲到他們腳邊，隻留下潮濕的痕迹。

而懸崖頂端，一個七彩的肥皂泡似的魔法結界籠罩着那幢哥特式的城堡。剛剛鄧布利多和斯内普嘗試進去，沒成功，隻有一隻家養小精靈出來讓他們離開。

很難見到那樣對巫師不假辭色的家養小精靈。

“……也許我們得到海裡去看看。”

鄧布利多打破寂靜。

“沒有必要，”斯内普突然開口，看向和他眼珠一樣烏黑的深海，“别告訴我你沒去過。”

鄧布利多點頭：“啊，我嘗試過”

花裡胡哨的白胡子老頭朝海洋走去。

在海面沒過鄧布利多的膝蓋時，他不請自來的行為仿佛觸怒了什麼海洋之神一般，極速升高的海牆中翻湧着碎石，堪比世界末日中描述的毀滅人類的大洪水，警告着所有來者。

鄧布利多緩緩後退，随着他的遠離，海水也重新歸于平靜，溫馴地像隻在火爐邊呼呼大睡的小貓。

“看，這就是我叫你來的原因。”

斯内普：“我看起來像是可以和巨浪搏鬥的堂吉诃德嗎？”

“但你可以是把公主吻醒的王子，不是嗎？”

某位Prince翻了個白眼。

他不是那麼情願地往大海走去。

大海熱情地為他讓路。

“看吧，摩西，我就知道你能行。”鄧布利多假裝感動地擦擦眼角。

“閉嘴，拉美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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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需要獨自走過的這段海底之路并不孤寂。

有一些銀光閃閃的魚一直徘徊在隧道兩旁，像是在好奇這個不速之客。

還有一些常見的貝類、無脊椎動物。好在大海隻是在歡迎一個人類走進自己的腹地，并沒有讓自己的子民死于非命的意思，海流相當盡職盡責地把滿地亂爬的小生命們重新塞回海中。

前方的道路依舊見不到盡頭，而身後的來路已經愈合。

“我還需要走多遠？”

斯内普看了眼懷表，他已經走了三分鐘，兩側的海底越來越陡峭、黑沉，要不是他好像沒有深海恐懼症，現在恐怕已經走不動路了。

海洋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卷過來一段海帶，凹出了數字“20”，又凹了個“m”。

二十米？

斯内普認為這片海洋起碼上過小學，很好，起碼比霍格沃茨一年級的小巨怪們的文化儲備量高。

雖然海洋聽得懂英語這件事也很奇妙，但介于這幾天碰到的奇妙生物太多，斯内普已經沒有現在就追根究底的打算。

又走了幾步，陡峭的海底斷裂帶變成了一段相對平緩的下坡路，除了他魔杖發出的光芒周圍已經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底部。原本還圍繞在他附近的魚群也不見了蹤迹，隻有零星的漂浮物擦過分開的海牆。

而道路盡頭，悄然出現一點鮮豔的明黃色。

斯内普喉頭一緊。

那是和他記憶裡别無二緻的艾特斯·拉斯姆。

她躺在一塊大石頭上，面容恬靜，仿佛隻是在這無人知曉的海底做着悠長的夢，夢裡是陽光、家人，和朋友，

斯内普逐漸小跑起來。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對一個成年男人的步伐來說算不得什麼。

但斯内普卻覺得，自己離礁石上的人越來越遠。

艾特·斯拉斯姆在這裡沉睡。

那，西塔·莫斯海爾呢？

她究竟是一抹幻影，還是一個誤入的幽靈？

不知不覺間，他踏進了十幾年前的霍格沃茨。

斯内普迷茫地站在秋日的陽光下，身邊是來來去去的學生，他們穿過斯内普透明的身體，仿佛他才是那個闖入的幽靈。

“嘿！看啊！是拉斯姆！”一個打着金紅領帶的小矮子用斯内普熟悉并憎惡的、找到樂子的表情指着走廊的另一頭。

“哦哦！黑魔法世家拉斯姆！嘿拉斯姆，你的領帶是不是打錯了？你分明是斯萊特林的嘛！”這是一個高年級的格蘭芬多。

斯内普對這個矮子的臉有些印象，大概是比他們高一級的格蘭芬多，有時候會在波特和布萊克“耍帥”的場合起哄。

高年級的……大概是食死徒幹掉的目标之一？

斯内普有些不确定，他也不想在意這些。

他在想起這兩個人是誰之前就轉身，看向朝這邊走開的棕發女孩。

和他記憶裡的稍微年長的艾特斯·拉斯姆不同，這個年紀的小艾特斯顯然不太适應成為衆人目光的彙聚點。

她沉默地快步拐進走廊裡側。

那兩個男生沒有放過她。

“我聽打聽過了，你不過是拉斯姆夫人帶到拉斯姆家的拖油瓶！嘿，你的諾曼叔叔會教你黑魔法嗎？嘿！别走啊，讓我們見識見識你的黑魔法啊。”

斯内普陡然生出火氣來。

小艾特斯也忍無可忍了，沖他們大喊：“閉嘴！”

她掏出魔杖，指着說話的高個子格蘭芬多：“諾曼是個好人！我不也會黑魔法！”

一旁路過的一個學生——小時候的莉莉——看見了這一幕，立刻朝那兩個男生理論起來。

在她旁邊的是小時候的斯内普。

而小艾特斯滿臉淚痕，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他們在說什麼。

小斯内普顯然還沒有日後的冷血無情，他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陳舊卻幹淨的手帕，遞了過來。

“擦擦吧，别哭了。”

小斯内普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就當他們在狗叫。”

小艾特斯接過手帕，破涕為笑。

畫面在麥格教授怒氣沖沖的出現瞬間破碎，斯内普來到一片不同于海底的黑暗中。

輕微的拉力從他的袖子上傳來。

他被拉進下一個畫面。

記憶中的時間并不是連貫的。

斯内普回到了一年級的霍格沃茨特快。

棕發女孩幾乎是踩着發車時間才踏上火車的。

一直焦急在車門徘徊的金發女孩——斯内普認出她是納西莎——長舒一口氣：“愛茲！這邊！盧修斯在車尾占了包廂。我還以為你趕不上車了呢。”

棕發女孩心有餘悸地摸摸胸口：“哎呀，這不是國王十字車站太大了嘛。幸好趕上了，不然我就得去德姆斯特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