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踉跄着走近,忽然支撐不住直直倒在明月腳下,她移開一步,借着火光看清了對方的樣貌。
這是個長相俊朗的少年,看着還未完全褪去稚氣,頭發被風雪吹的淩亂,身上穿着的衣裳樣式簡單但面料不俗,可惜被磨破了幾處。
明月踢了踢他的肩頭,見他沒什麼動靜,便卸下他的佩刀查看他的狀況,所幸不見有傷,應該隻是饑寒交迫體力不支而已。
“呃……嗯……。”
眼皮上跳動的光亮和耳畔柴火的噼啪聲讓少年覺得很溫暖,他舒服地蹭了蹭腦袋,轉了個身,想繼續這份惬意,卻突然意識到什麼,一個激靈直直坐了起來。
少年看了看眼前的篝火,又看到了一旁的明月,連忙警惕的往後挪着,伸手向腰間,可什麼也沒摸到。
“我刀呢?”
明月瞥了他一眼,剛将手伸到身後,就聽到他又喊了起來:“你要做什麼!”
這次明月沒再看他,直抄起什麼東西丢了過去。
他下意識翻了個身躲避,卻發現是自己的佩刀被扔了過來,方才松了口氣,“抱歉,在下生來膽小,讓您見笑了。”
明月這才看向他,将暖着的水袋遞了過去。少年連忙道謝接過,将溫熱的水一飲而盡,這才緩過勁來,再看向明月,見她正靠着牆閉目休息,便把水袋輕輕放在她身邊,自介道:“在下風途,敢問兄台名諱?”
“明月。”她一頓,又道:“并非男兒郎。”
“原是如此,還請恕在下眼拙,該多謝明月姑娘相救才是。想必您也是到雲頂城去的,風某可否與姑娘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此時明月已有些困倦,并不十分想理會他,隻呓語般輕哼了一聲。見狀,叫風途的少年也隻得識趣的退回去,靠着另一邊牆慢慢睡去了。
等第二日風途醒來的時候,火堆早滅了,那女子也不見,洞内隻剩自己和一堆灰燼,他看向洞外,若有所思。
今日天氣還算不錯,既無風雪還看得到太陽,雪地上的腳印也清晰可見,風途順着追去,終于能看到那抹身影時,他才放緩了腳步,喘着氣來到明月身後,“姑娘你——”
明月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也明白了她為何呆站在雪地裡不動。
因為她面前的石壁後,伏着一頭狼。
雙方僵持着,似乎都在等對方露出破綻。
終于,雪狼從藏身的地方一躍而起向兩人撲了過來,明月看準身位,順手拉過風途一同躲避它的攻擊。
“你受傷了。”風途看着她手臂上的爪痕,正要伸手,被明月翻手一掌推開。
“我沒事,你躲遠些。”她牢牢盯着雪狼,無暇顧及自己身上的傷。
風途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推了個措手不及,後退好幾步才站穩,擡頭明月已拔刀與狼相抗。
她動作又快又穩,狠狠回擊了面前吐着熱氣的雪狼,使得它幾次試探不僅無從下口,兇惡的臉上還破了相。
風途想幫她,可手裡的刀在剛剛躲避時掉在了地上,他跑去撿,那狼見明月難對付又掉頭向他而來。
明月連忙出聲提醒,此刻風途剛拿到刀還來不及拔出,已被撲來的雪狼按倒在地。雪狼呲着長牙向他咆哮,口中哄臭的熱氣全噴在他臉上,他用刀死死抵住,才沒被咬掉臉皮。
很快,明月飛奔而至,那狼有所察覺,要躲,風途趁松懈的一刻卸下腰上勾繩套住了它,使之逃跑不能,緊接着明月一刀斬掉狼首,熱血瞬間噴湧而出,濺灑在二人身周,像是雪地裡長出了一樹紅梅。
風途疲累地躺在雪地上,心有餘悸地喘息着,側過頭,見那狼首猩紅的眼睛還在恨恨瞪着自己,他伸手按住雪狼仍有餘溫的長嘴,輕蔑地哼了一聲,“不服?”
明月蹲在狼屍旁,用刀在狼身上劃了幾道,随後呲的一聲,狼皮被掀起了一角。
“嘶——”一用力,她的傷口又被扯到痛,忍不住吸了口氣。
見此,風途适時靠過來道:“我幫你吧。”
明月遲疑着,挪開了位置。
雖說風途算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倒也還細緻利索。待狼皮剝好後,他又将其攔腰砍斷,内髒流了一地。
在明月緊皺眉頭的注視下,風途搗鼓片刻,終于從那一片泥濘中站起了身,尴尬笑笑,“正好,我帶的幹糧不太夠。”而後他将切下的狼肉用勾繩串起挑在刀上,拿雪擦洗着手,招呼道:“走吧。”
到雲頂城的路程還有兩天,好在天氣還算不錯。
風途走在後面,看着明月肩頭扛着的狼皮油光水滑,心裡喜歡,“明月姑娘,這狼皮你打算做什麼?”
“雪狼的皮輕薄又保暖,正好給我丈夫做件暖和的鬥篷。”
“明月姑娘這麼年輕就成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