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途将被子又幫她蓋緊了些,“我說,你出身貧苦,幸得某位老師傅指點,習得些功夫,想來中都闖闖,攢錢娶妻。”
這……
明月有些疑慮:“為何不說實話?你不該忠誠于他嗎?”
“什麼名頭其實不重要,而且我看得出你不想人知道。”風途在床邊坐下,緩緩開口:“就算是我報答你救命之恩吧。”他指着屋中另一張小榻,“你若不介意,我便睡這兒,你若介意,旁邊有間屋子沒人,我去那裡。”
大概覺得不妥,沒等明月開口,他又說:“算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說罷起身離開了。
半夜,明月睡得迷迷糊糊,身上熱得她難受,不覺将被子踢到了一旁。正巧窗外吹來一陣涼風,吹得她很是舒服。
可吹了一會兒又覺得冷,連忙去摸被子,摸來摸去沒摸到,想着是踢到了地上,揉揉眼睛要下床去找。
一睜眼,卻見床邊站着個人,正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風途?”明月吓了一跳,連忙往後挪了挪。
那人不屑地哼了一聲,俯下身來,湊在明月面前。
是白天那位男子。
“他喜歡這種……”男子捏起明月下巴,一手舉着燭台仔細端詳了一番,“小白臉。”
這裡是王府,千萬别惹事。明月默默勸着自己,沒有妄動,上下打量着對方,看見了他腰間那把胯刀。
這刀一看就不好使。
“嗯?”男子捕捉到她的目光,挑着眉直盯住她,忽而甩手将她丢到一旁,扭得她脖子疼。
本以為他挑釁完便會離開,誰知道他忽然将腰間挎刀緩緩拔出。
這人有病。明月身上本就不爽利,愣是給他整緊張了。她看向床頭放着的藥碗,忽然翻身下床,順手将那藥碗砸到了牆上。
風途趕來時,明月正用凳子抵擋着男子的刀鋒。他連忙上去分開二人,将男子抵在牆上,“魏成!你有完沒完!”
魏成仍忿忿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甘。風途沒再理會他,轉身扶起明月,“傷到哪裡沒有?”
明月擺擺手,一直看向魏成生怕他再度發癫。
對方收了刀,冷冷撇了她一眼像是在威脅,離開了。
“你脖子怎麼了?”
“扭到了。”
風途從旁拿來塊面巾,小心蓋在明月頸上輕輕揉按了一會,明月頓時覺得好了許多。
“謝謝。”
關好門窗,風途搬來把凳子坐在床前,“其實他是沖着我。你睡吧,我給你守着。”
經過這一出,明月睡不着了,又好奇二人過往,想要打聽。風途倒也不介意,“不過這裡不方便說,待你好起來,到外面我再講給你。”
這幾日風途有些忙,夜裡,明月聽到他回來悄悄躺到小榻,等第二天起來時房裡又沒了人影,後面兩日他幹脆就沒回來。
白天她常站在窗邊張望着,院裡很少有人進出,就連魏成也沒見了,偌大個院除了她,隻有一個仆人每日來給她送飯送藥。
感覺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仆人再來時明月攔住了他,說自己已經病愈,想要離開,請他代為轉達。
仆人說:“殿下走之前留了話,您若病好了可先自行離開,待殿下回來再召見您。”
看樣子,甯王出了遠門。
出了四方院子,景色倒是雅緻起來,一條闊路直通池塘。
雖說是秋日,樹上葉子有些枯黃卻不顯蕭條,低處是些常綠的矮木和秋時才開的花,映綴着也算和諧。
二人并未走進池苑,而是走向了一條僻靜的小道,池邊小亭裡的守衛遠遠注視着他們。
王府中的人一走就是半個多月,這半個月裡明月也沒閑着,趁着家中無主,晚上偷偷溜進來将府邸摸了個大概,白天就在城裡轉悠,道聽途說一些閑言碎語,或者與鄰桌的酒客唠起這城中的大小事,有的真,有的假,她都一應附和着。
這日,明月正往回走,迎面走來一人令她覺得好面熟。
那是一位中年女子,面上有一絲難掩的局促。明月悄悄跟上去,但拐過兩個彎,人不見了。
她猶豫着要不要追,忽然想了起那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