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如此生氣,明月才有幾分相信,他是真的不記得了,忙解釋道:“吓唬你的,他隻是看你身上有沒有傷,别的我們什麼都沒做,而且我當時在屋外。”
“那,身下呢?”
明月忙低頭扒飯。
見她如此,風途生氣地站了起來,喝道:“明月!”
若論委屈也是叔文委屈,你又有什麼不滿?明月想着,瞥了他一眼,“這不是擔心你。”
擔心我?風途又覺得自己生不起氣了,别扭半天才坐下,一個勁往自己嘴裡塞飯,目光還不忘幽怨地斜睨着她。
午後明月在屋裡閑閑休息着,心裡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風途去清洗自己用過的鋪蓋和衣裳,一開門,撞見個正要敲門的姑娘。
姑娘問他:“您是?”
風途一把關上了身後的門,“你是林姑娘吧,常聽明月提起你。”
林妙心點了點頭,還未說話,又被對方搶了先。
“你來做什麼?”
“明……家兄讓我來幫忙照顧一位病人,您——”
不等說完,對方打斷了她,“哦,就是我,我已經痊愈了,你請回吧。”
“可是——”
“噓——”風途将食指壓到唇上,小聲道:“我們在密謀一件掉腦袋的事兒,你再在這兒搗亂,恐怕先掉腦袋的,就是你和你那位好哥哥了。”
說着,他摸出半吊錢向林妙心身後不遠的馬夫抛過去,“麻煩把這位姑娘原路送回。”
“明……唔……”
風途捂住她的嘴,不由分說直接扛到了馬車裡。
屋内,明月正在床上惬意小憩,忽感到有人靠近。
睜開眼,見風途蹲在床前,拿着朵黃色小野花插在頭上,趴到床邊炫耀似的,“好看嗎?”
“嗯。”
“我要回去了。”
“這麼快?”明月伸手拿下他頭上的小花,嬌小一朵,可憐又可愛。
花瓣輕輕掃過臉頰,最後落在他唇上,他輕咬着花瓣,一片,又一片,直到全被他撕下,吃到口中,“我休息的太久了。”
“你後悔嗎?”
最後,連花芯都被吃進嘴裡,被嚼碎,口中淌滿花朵汁液辛香的味道。
喉間滑動,辛香也被他吞了下去,“經常。”他歪着頭,靠在手臂上,笑得像個乖巧的孩子。
明月揚手将枝幹丢到地上,“把衣服脫了。”
“啊?”
“我說,把衣服脫了。”她坐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面色冷不可抗。
風途目光閃動,緩緩站起身,“好,主子的命令,奴都要照着去做……”
他一邊脫,一邊念叨着,“奴的命是主子給的,奴的一切都是主子的……”
這是要幹嘛?明月不動聲色靜靜看着他表演。
許是從小被調教的緣故,他雖隻有十七,臂膀卻早已如完全成熟的男子般堅實有力。而身上的淤青正在漸漸散去,隻是目及之處布着的舊痕仍令人恻隐。
風途還在裝模做樣地玩鬧,他爬上床,将明月壓在身下,“奴應該奉獻自己的一切,為主子帶來歡愉……”
他佯裝親吻着明月頸側,帶去一陣酥癢,一手緩緩解開她的衣帶。
直到外裳被打開,他終于停下,“你不會真的想要吧?”
“不是。隻是覺得你眉眼間有兩分像他,我有些懷念,如今……”他已失去了那份蓬勃的朝氣。
“原來是這樣。”風途失落地看向一旁,“我知道,自那之後他身體出了些問題。”
明月眉頭緊皺,伸手一把将他攬到近前,兩人鼻尖似有若無地輕觸,氣息打起了架。
“你為什麼會知道?”
在風途看不見的地方,原本抵在他腹部的短匕轉而直指在他頸後。
“傷害你的人,最知道你有多疼。”
“所以呢,那又如何?”
“如何?”風途輕理着她的鬓發,呼吸微微顫抖,像是下了決心,“你要了我吧,隻要你答應我不再找别的男人,隻留我一人做你的外室,以後讓我來滿足你,好嗎?”
二人如同兩塊将要化在一起的蜜糖,仿佛某人一聲令下,他們瞬間就能融成一灘糖水。
“不好。”
明月真想一刀劈開他腦袋,看看他裡面到底都裝了什麼。
可平心而論,他這般誘惑,也實在令人難耐。如此,明月更讨厭他了。
見對方拒絕的飛快,風途本就漲紅的臉更紅了,竟有些委屈,“我知道你已成家,我隻是希望你在此之外不要再找别的男人,這都不可以嗎?”
别的男人?明月納悶,“你是心中有愧,想以身相償?”
“你——不是!”他忽然起身,險些撞上短匕尖鋒,還好明月收手快,才沒給他弄死。
看着明月淩厲的目光,風途懊喪地垂着頭,“不完全是。你知道,我本就喜歡你。”
他頸窩處的那小顆朱砂紅得似要滴出血來,令明月移不開眼,“可是好沒道理,你喜歡我,便要與我做這等事?何況我不喜歡你。”
風途啞然,退下了床,“我也沒說非要……你不該對我有片刻的好。”
有嗎?明月并不覺得自己對他好。
等風途重新穿好衣裳回過頭,見明月正把玩着匕首在發呆。
“你又餓了嗎?”他雙手撐在床上,微微仰頭,将脆弱的咽喉暴露到明月面前,“剛洗的,很新鮮。”
“啊……這個……”明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匕首,拒絕道:“我沒有嗜血的愛好。”
“可那日你分明感覺很好。”風途望着她的雙目,輕輕從她手中拿走匕首,将鋒刃抵在頸側,“你恨我是應該的。所以,懲罰我吧,不要有負擔。”
如此,你也能少厭惡我一些。
刀鋒劃開了他的皮膚,風途輕舔掉指尖的血液,微笑着将明月攬到傷口。
“不要拒絕,我們不過是……相互合作的同謀。”
痛苦和愉悅在他體内交織。
等屋裡真正安靜下來,明月苦惱着不得安睡。她感到自己也快被這些瘋魔之人同化了。
不過說來,一具堅實而有活力的身體,怎會不讓人心有所動?
她想起十六歲時的叔文,拉着她跑到柴院。二人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就為了比拼誰劈的柴又快又多。
這事本該由那位外門弟子所做,那名弟子受寵若驚,又攔不住二人,隻得乖巧而局促的立在一旁。
直到太陽下山,二人方才停下。
“小師叔,我赢了!”叔文驕傲說到。
“是,你赢了。”
得到肯定,叔文又笑看向那名弟子,“你怎麼還不去用晚膳。”
“這……”弟子指着兩堆柴火欲言又止。
“緊張什麼,我們做了你六天的功,這六日你去認真聽學就是了,走吧。”
男孩走進房間關上門。床上看書的人并未擡頭,隻是随口喚了一聲:“昭兒。”
“你還是該叫我一聲師哥。”龍昭兒走到床邊,将布卷攤在小桌上,其中整齊插放着數根細長的銀針。
“岐大夫都不計較,你倒計較起來了。”叔文放下手中書,笑盈盈看向他,滿足了他的心願,“龍師哥。”
“你在她那裡留宿?師傅不讓你與她同寝你又不聽,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叔文已褪去衣物,平平躺在那,“等你長大後成了親,就知道了。”
龍昭兒不屑道:“她那麼大年紀竟還這麼不懂事,女人若都這樣,我甯可一輩子不成親。”
叔文當即抗議,“怎麼就‘那麼大年紀’了,她還小我一歲呢。”
龍昭兒輕哼一聲,慢慢撚動着銀針,“還是你沒告訴她?”
“嘶——”叔文做了個吃痛的表情,但龍昭兒并未理會他,他便也覺得無趣了,呆看着房梁惆怅。
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明月一直避重就輕哄着自己。
“放松!”龍昭兒提醒到。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