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喘氣,面色慘白,額頭冷汗如雨落,那雙黑黢黢的雙眼裡還閃爍着某種野獸面臨絕境後殊死一搏的狠絕。
男人抹了抹臉頰的鮮血,那裡剛剛被渡我劍氣劃出一道口子,雖然稍顯狼狽,但比起看起來已是強弩之末的葉喬,他的狀态可是好多了。大局在握,他不氣不惱,反倒拍手大笑道:“厲害厲害,你這麼個凝氣境的小姑娘居然能一下殺了我這麼多人,比起你師父,你可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啊。劍雖然還沒他快,但心卻遠比他狠的多。”
“若是再讓你活下去,隻怕下一個死的就是我了。”男人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在猛烈的狂風中他的身形突然化作一頭皮毛銀灰色的巨狼,兩排獠牙閃爍,五爪鋒利如鋼刀朝她拍下。
葉喬調動自己全身的靈力,一邊躲一邊試着以渡我抵擋護住心脈,可整個人還是猛烈的氣流震飛,直接被甩到了牆上撞出一個大洞而後骨碌碌滾了出去。漫天的煙塵混合着碎磚落下,把葉喬頃刻間裹成了個灰撲撲的泥人,全身上下的劇痛讓人意識昏沉,她腦子裡渾渾噩噩隻有跑一個念頭,可還不等她從地上爬起,這隻猛獸的前足已經高高擡起,對準她的腦袋狠狠踩下,眨眼之間,她就要被硬生生跺成肉泥。
劍聲長嘯,煙塵激蕩之中仿佛亮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她視線被血糊成鮮紅一片,哪裡都是紅蒙蒙一片,有人拎起了她的衣領,把她像個娃娃一樣往身後輕輕一抛。
這熟悉的被提感,不是他還是誰?葉喬被沈懷慈輕柔的力道送到一邊,她單隻手抱着一邊的柱子,緩過氣來,用袖子擦了擦臉。
看着前面的白色身影,葉喬松了口氣,開始龇牙咧嘴地給自己正骨。
沈懷慈冷眼看着被昭明一劍釘在牆上,正在拼命掙紮的狼妖,冷聲道:“是誰指示你們擄人的?你們怎麼混入乾坤城将人帶走?”
“宗師......宗師饒命......”昭明自帶的罡氣就是妖魔天生的克星,狼妖隻覺得那股霸道的力量瞬間在體内引爆,橫沖直撞猶如入無人之境,再遲得半刻,他就是不死也得被廢去半身修為,他哀聲道:“我說,我說,隻求宗師饒我一條性命。”
他遲疑道:“是——”下一秒,那刻巨大的腦袋便咕咚落地,鮮血如瀑布一般将銀灰色的皮毛染紅,沈懷慈右手朝身後一揮,昭明自發刺了過去,一個黑衣人被昭明從牆上打了下來。
這人渾身漆黑,遮擋的嚴嚴實實,直隻留出眼睛那裡的一條小縫,沈懷慈轉身握住了昭明劍柄,這次他吸取了教訓,一語不發直接出手,打算拿下這人後直接帶回乾坤城拷問。這人修為不低,但幾十招下來,雙方差異卻漸漸分明。眼見黑衣人要被抓住,忽聞一側上方簌簌幾聲輕響,葉喬察覺異樣,渡我一劍反刺,隻是她速度再快卻不如身後人快,下一秒,渡我當啷落地,長刀已經吻上了她的脖子。
“沈宗師,你若再不回頭,你這小弟子的脖子可要斷了。”一個男女莫辨的聲音。
沈懷慈收回昭明,眼神中蘊着怒氣道:“放開她。”在他分神的那刹那,之前滅口的黑衣人已經抽身離去,而另一個人把葉喬往沈懷慈懷裡一推,趁着他接人的時候,也欲飛身抽離。隻是葉喬向來是有仇必報,這人偷襲她,她勢必得偷襲回去,在刀鋒剛離開她脖子的時候,她召回渡我,縮身一劍斬向這人的小腿。
倘若她速度再快點還真能被她得手,黑衣人反應敏捷地往她面中虛虛一踢,逼她收劍回撤,重心不穩直接摔倒在沈懷慈懷裡,而後輕盈地躍上牆頭,離開時道:“下次再找沈宗師讨教!”
沈懷慈看着這人身影消失,扶着葉喬皺眉道:“沒事吧?”
“沒事。”葉喬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樣子倒像是小狗甩水。
沈懷慈替她把脈後又摸了摸左臂,黑着臉替她重新調整被她接歪了的關節,奇怪道:“你修為怎麼增加了這麼多?”
“嗯,額......我......我也是沒辦法,”葉喬眼神滴溜溜地轉來轉去,沈懷慈順着她的視線恰好看見了廟内歪七倒八的一地屍體,臉色更加難看了,吓得她連忙解釋道:“師尊你不知道,這群人綁了我後還想割了我的手掌給你下戰書,我隻好用這個法子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況且這些人都是魔修,我發誓,我可沒錯手傷過其他無辜的人——”
“好了。”沈懷慈站起身,語氣不悅地道:“擦擦你的臉,先跟我回去。”
“是。”葉喬站起來用袖子抹了抹臉,沈懷慈道:“你的手帕呢?”
“沒帶啊。”葉喬無辜道,下一刻,一張白色的手帕便丢到了她臉上,帶着玉蘭淡淡的香氣,沈懷慈蘊含着威脅的語調響起:“如果下次你再沒有——”
“我自己罰自己。”葉喬拿下手帕露出一張讨好的笑臉,卻在沈懷慈轉身的那一刻沖他狠狠翻了個白眼。
正在二人踏出廟門之際,遠方突然傳來一陣轟然巨響,這聲音即像是從遠遠的天邊傳來殷殷雷鳴,又像是從幽深的地底傳來的某種遠古巨獸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