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強盛、仙門衰微......曾經的故人死的死、散的散,萬念俱灰之下,他受殘存仙門所托,抱着必死之念,上了天都峰頂,第一次見到了葉喬。
這個以凡人之身統禦魔道,被人提及就要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血肉的魔族之主。
可等他到了天都峰頂,第一眼瞧見的,卻是一個穿着黑衣背着手,頂着烈烈寒風,站在萬丈冰雪之中,盯着頭頂一樹含苞待放的梅花發呆的年輕女子。
女人還想說些什麼,可一陣突如其來的咳嗽打斷了她的話,她捂着嘴,胸膛劇烈起伏。懷中的嬰兒察覺到母親的不适,發出兩聲啼哭,楚律将喝了一半的米粥遞給葉喬,扶着她道:“我給你們找個僻靜地方,孩子再這麼吹風非得傷寒不可。”
“不,小仙師,你能給我們一碗飯已經是大恩了,我們母子倆怎麼好再勞煩您,況且若是被渝州城的人發現我們,你也會受到牽連的。”女人哀聲道。
“不妨事的,見到弱者都不伸出援手,隻怕我也沒資格穿這身衣服了。”楚律扶起她後對着葉喬道:“我記得師尊住的房間後面有一間小柴房,那裡地方偏僻,就帶她們母子去那邊暫時栖身吧。隻是待會還要穿過藥廬,那裡百姓較多,待會你幫我遮掩一二。”
“......額,真要去啊?”葉喬看了看這對母子,又看了看楚律,無奈道:“那好吧。”
待走到藥廬附近時,不少幫忙的百姓在旁邊打下手,切藥、曬藥、看火……人多眼雜,要想不引起注意簡直難上加難,葉喬脫下外衣丢給女人,“披上,擋住臉。”
眼神一掃,恰好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白衣背影,沈懷慈似乎在發呆,背對着他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少路人經過時都好奇看他一眼。
她轉身,示意女人将孩子遞給她,對楚律道:“待會我引開這幫人的注意,你們看好時機就沖進去。”
葉喬接過孩子,醞釀出一副焦急慌張的樣子朝沈懷慈跑去,大吼一聲:“師尊!!!”
她這一嗓子,響喝行雲,聲音直接把在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時轉移到這個跑得狼奔豕突、面目猙獰的女子身上。沈懷慈被吓得心跳漏了半拍,回過神來捂着胸口瞪着她:“大驚小怪的做什麼!”
“看看這個孩子!他不太對勁!”
“哪裡不對勁?”沈懷慈看了看,孩子在葉喬懷裡居然不吵不鬧,格外安靜,烏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他摸了摸嬰兒枯黃的胎發和有些幹裂的臉頰,奇怪道:“看起來瘦了點。誰家的孩子?”
旁邊有些好事的都湊了過來,葉喬餘光注視着楚律的動向,随口應答。沈懷慈問了兩遍,她都隻會嗯嗯啊啊,語氣不耐煩地道:“這孩子到底哪來的?”
“……撿的。”
“怕不是哪家人生了下來養不起,丢了吧?”有大娘伸手撩開嬰兒的襁褓,啧啧稱奇:“還是個男娃呢?幹嘛不要?”
“或許是有什麼病,治不好的那種。”旁邊有人說。
“長得倒是濃眉大眼,可憐哦,一出生就被人丢了。”
“人各有命,沒什麼福緣的孩子活着也是活受罪,如今這世道,還不如别出生——”
眼見周圍人都被這個嬰孩吸引,議論紛紛,沈懷慈皺眉拉着葉喬走出人群,穿過藥廬:“這孩子到底怎麼了?”
他身後楚律沖她揮了揮手,那女人應該已經被他安排好了,葉喬松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了沒事了,師尊你忙你的去吧——嗷!”
沈懷慈不輕不重地揪着她的耳朵:“事情沒說清楚,你往哪裡走?”
楚律慌張地跑了過來:“師尊,師妹這是為了幫我。”
“幫你?”沈懷慈狐疑地看向葉喬,後者眼神無辜。
“咯咯咯咯——”正在他們三人大眼瞪小眼時,葉喬懷中的孩子突然笑了起來。沈懷慈松開手,葉喬揉着耳朵,撇了撇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律行了個禮正要作答,藥廬附近突然喧嘩吵鬧起來,有人大聲道:“不行!容家的人就是災星瘟神,他們絕對不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