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華從一旁拿出一盞香爐，指尖一點便有袅袅香雲從镂空香爐中飄然升起，散入空中。她将香爐放在葉喬床頭，轉身對沈懷慈說：“接下來還請宗師回避。”

“這——”

見他面色遲疑，靈華溫柔道：“我需要除去她的衣服，男女有别，若是宗師不放心，可以在屏風後歇息等待。”

沈懷慈一愣，下意識看向一側立起的屏風，有些不自在地說：“我在外面等候，有事喚我即可。”

靈華噙着笑目送沈懷慈出去，那雙春水般的眼裡華光流轉，實在是美得驚心動魄。香氣開始發揮效力，床上傳來一聲輕咳，長而微卷的眼睫之下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瞳子。她轉頭微笑看向床上人，慢條斯理道：“醒了？”

葉喬靜靜地凝望了她好一會兒，嘶啞着嗓子道：“......果然是你。”

“我也猜你認出我了。好聰明啊——”靈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細膩的肌膚之下除了鮮活跳動的血管外還有那一道道張牙舞爪的黑痕，她細長的十指從葉喬的眉心一路向下，描繪着這縱橫錯落的血痕，“雖然不是很像，但這肌膚的手感不錯，這張臉也很符合我的心意，年輕就是好。”

“你這張臉也不錯，從哪兒搶來的？”

她捂着唇噗嗤一笑，“談什麼搶呢？這是我自己制的。”

葉喬眼珠轉動，“這裡不是渝州城，你怎麼把我帶出來的？”

“我可是讓你那位好師尊，親手把你送到我身邊的。”

“沈懷慈也來了！”葉喬一驚，支起身子，靈華将她壓了回去，說：“反應幹嘛這麼大呢？我看你那位師尊可是關心你關心得要命，把你盯得死死的。”她伸出手，開始解葉喬的腰帶。

“做什麼！”葉喬一縮，靈華手指輕巧解開了她的腰封，而後摸上了她的衣扣，“我說治療之時必須除去你的衣服才把他支走，裝也要裝全套吧？”她解開胸前的衣襟，露出大片柔潤如玉般的肌膚，隻是那一條條血痕猶如美玉中的裂痕，實在有礙觀瞻。葉喬被脫得隻剩下一件貼身小衣，靈華的指尖撫過她的鎖骨，眼中泛出一絲趣意：“不臉紅不含羞，好定力。”

“你的鹹豬手摸夠了沒有，要摸摸自己的去！”葉喬冷冷看着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救你。”靈華收回手。

“你會有這麼好心？”

“自然不會，”她揭開香爐的小蓋，撥弄了一下其中的殘灰，“我救一個人，就得殺一個人。你覺得，我救你之後得用誰的命來換呢？”

“......你是為了沈懷慈才找上我的。”葉喬反應過來，“但你怎麼會我們一定會去渝州，沈懷慈和我一定會落到你手上，難道渝州的事情是你——”

“你吸取了容淮波體内的疫生種和她的記憶，難道就沒有看見我麼？”靈華款款溫柔，“你殺了她也就算了，怎麼還殺了何術那個孩子呢，那可是個好孩子，那麼幹淨的靈魂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的指尖按上了葉喬的額頭，“不過還好，還有一縷魂魄在你體内，倒是不用我費力氣再去搜魂了。”

一瞬間，葉喬腦海中一片空白，像是有人瞬間抽走了她所有意識，等她回過神來，一縷白色的靈魂碎片已經在靈華掌中了，這簇白光上蹿下跳，卻始終逃不開她的掌心。

體内的疫生種再度發作，葉喬表情再次開始扭曲起來，靈華瞧見她的樣子，眼中泛起一抹笑意：“沒想到這東西在你體内居然這麼厲害，果然靈氣越盛、反噬越強，的确是個好苗子。”

隻是讓她有些可惜的是，葉喬始終沒發出半點聲響。靈華動作溫柔地撩開她額前一縷碎發，“你這孩子也真奇怪，痛了就該大哭，不舒服了就該大叫，強行忍着，豈不是更沒人知道你在痛苦了？”

葉喬嘴唇發白，她牢牢地摳住了床沿，指尖泛白，身子不自覺抽搐起來，靈華又道：“你這麼忍着，真是讓我好不痛快。”

“我這人是、是個賤骨頭，”葉喬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别人想要什麼，我偏偏不給什麼。”

“不，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靈華摸了摸她的頭發，“你隻是看出了，所謂的哭和叫，隻有面對在乎你的人才有用，對那些不将你的死活放在心上的人，即便你哭得再可憐，叫得再大聲，也隻會召來更多的責罵、毆打，和嘲笑罷了。”

“......”

“好了，懲罰你懲罰的也夠久了，看在你将他自發地送到我手邊的份上，這次我會救你的。”靈華重新點燃了香爐，而葉喬閉上眼前所能看見的最後一幕，是這個女人低着眼打量自己，神情戲谑嘲諷，而那些圍繞在兩人身邊的鬼厲之氣，正瘋狂地湧入面前這個女人的身體裡。

難道容淮波隻是一個幌子，真正的鬼族，是面前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