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如此了解?”葉喬疑惑道。
蘇青鋒淡然道:“有些膽大包天的鬼差貪慕這養魂池的神奇效用,也會從屋頂洞口偷偷潛入。”
“那你,還有這些——”葉喬指着池子裡漂浮的鼻子眼睛,“都是那時候被帶入這裡的殘魂?”
“不錯,我死得凄慘,剛來這裡的時候隻剩下半個腦袋,連眼睛和耳朵都沒有,不能看不能聽,現如今你看,”他從水中浮出,露出下面大半個身子來,“再有二十多年,我便可以魂魄齊全,轉世投胎了。”
張二驚道:“好啊,原來你一直蹲在這裡隻露個腦袋,是為了吓我們!”
“嘿嘿!”蘇青鋒一笑,“我與那位高人在這裡呆了兩百年,雖無幸看看他的樣子,聽聽他的聲音,但對這道劍意卻還熟悉。好了,這裡的故事已經講完了,姑娘也不妨說說你的?”
“我是來找人,又不是來同你說故事的。”葉喬道。
“噢?姑娘找什麼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蘇青鋒興緻勃勃發問。
張二插嘴道:“我們大王要找的是一個身材高大,一襲白衣,容貌俊美猶如天仙下凡一般的男人,你可曾見過?”
“容貌俊美的男人?”蘇青鋒顯得更加興奮了,他道:“此人與姑娘什麼關系?”
葉喬皺眉道:“管你什麼事。你隻要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
“姑娘你長得雖美,可脾氣卻真兇,”蘇青鋒搖了搖頭:“那些鬼差都長得奇形怪狀,連周正都勉強,哪有什麼美人,不過我昨日卻也聽一個鬼差提過一個脾氣很大的白衣修士。”
脾氣很大?白衣修士?這不很接近了麼?葉喬忙道:“他說了什麼?”
“說是此人得罪了閻王,被罰流放枉死城了。所有流放枉死城的魂魄都會帶上封靈枷,以防鬧事,說起來大抵就是在這個時候雙方發生了些口角吧。”
“枉死城?”
“大王,就是酆都用來關押執念太深不想輪回或者得罪了這裡某些人的鬼魂,那地方可破了。”張二在她耳邊小聲道。
“怎麼去?”葉喬轉向他。
“要去那兒?”張二把頭搖成了個撥浪鼓,“去那裡必須過奈河,河底全是怨靈惡鬼,而奈河上空有結界,無法憑空飛躍。沒有鬼差的令牌,召不出奈何橋,我們是過不去的,去了也隻能幹瞪眼。”
“廢話這麼多,你給我指路便是!”葉喬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從後背扯了出來,這時,蘇青鋒瞧了瞧上空,笑眯眯道:“此時滿月轉至殘月,已經進入了酆都的夜間時刻,要去不如趁此時。”
葉喬一愣,而後看着似是對一切都全局在握的蘇青鋒露出一個笑容:“多謝了,說起來,這人就是這把劍真正的主人。”
“美人一笑,無以為報,若是有緣,還請姑娘引我與此人一見。”蘇青鋒笑道。
葉喬點點頭,召出昭明将她二人帶離此處,昭明很有靈性的收斂光芒載着她倆一路飛行,在葉喬一路的威脅之下,張二總算指出了枉死城的方位。不多時,浪潮奔湧,水花撲濺之音猶如巨獸咆哮一般,漆黑寬闊、扭曲蜿蜒的奈河在面前顯現。
正如張二所說,奈河上空禁止飛行,略一靠近,葉喬便覺得有股極強的吸力拖着自己往下拽,不得不收回昭明落在岸上,對岸人影憧憧,竟有百十個之多不知在做些什麼,葉喬瞧見其中有鬼差的身影,立時警覺,縮在河岸一塊石頭背後偷偷往對岸探望。
鬼差似乎與這群鬼魂鬧了個不愉快,隻見幾名鬼差飛快朝一側奔跑,踏上奈何橋的一瞬間,奈何橋便從一端開始消失無形,人群追着這幾名鬼差趕到了河岸邊,奈何橋隻剩下一點尾巴,旋即徹底消失了。
那幾名鬼差站在對岸,大搖大擺地離去,而對面人群則哭嚎嚎啕,神情激動,其中男女老少都有,葉喬看得懵裡懵懂,目光一轉,卻在其中捕捉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沈、沈懷慈——”葉喬望着對岸那個白色背影,隻覺得猶如某種東西失而複得,她踉踉跄跄地朝對岸奔去,卻被奈河阻住了腳步,隻好大聲叫道:“師尊!”
奈河水速極快,巨大奔流聲中夾雜着兇靈惡鬼的哭泣哀嚎之聲,直接将她的聲音淹沒。
葉喬在岸邊又喊又跳,從師尊、沈羲、沈懷慈、王八蛋、短命鬼依次喊了個遍,甚至連嗓子都劈了叉破了音,神情癫狂地像個瘋婆子。可惜沈懷慈背對着她在安慰着什麼人,對她的叫聲毫無反應。
“沈懷慈你這耳聾的王八蛋!”終于,葉喬不自覺地灌注了靈力,撕心裂肺地對面大喊。
終于,對岸的人都聽清了這句話,齊齊回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