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慈與葉喬不動聲色地交換了個眼神,葉喬說:“先前難道沒有其他修士來過鄭家麼?”
“修士?”鄭夫人搖搖頭,而後又叫來身邊的侍女詢問一番,“沒有,這些日子除了雲大夫來替我家老爺看病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來過。”
“真的沒有麼?”葉喬忙道,沈懷慈打斷她:“此事稍後再議,鄭夫人,關于剛剛的話,還請詳述。”
據鄭夫人所說,一切起因,還要從半個月前開始的新春祭典開始,那日原本全城居民都聚集起來,拜祭神明,希望新一年風調雨順、無病無災,誰知在祭典舉行過程中突然殺出一隻虎妖襲擊百姓,數十人都為他所傷,幸得衆人合力才将其擊退,虎妖逃出城外後不久,就有樵夫在山上看見了它的屍體。
原本以為此事已經結束,誰知道自那日開始,城中接連發生怪事,先是更夫半夜撞鬼,而後又是城東孟家一家五口一夜之間盡數被吊死在屋内,再是數名城中男子一夜之間變成幹屍,後來更是城中河内屢次有人落水,連屍體都找不到的情況。
之後,便是鄭家連續有人突然昏迷不醒,而在兩天前,鄭小姐醒來之後突然發現自己臉上被劃了一個記号,鄭家大牆更是出現了一行血淋淋的大字,說是她為山主相中,聘禮已下,五日之後将親自上門,納她為妻。
鄭夫人泣淚道:“聽說還不止我一家,别家也有待字閨中的女孩被這位山主看上,一共六位,都一一下了聘禮,若是不從,便要殺光整個南無城的百姓。”
葉喬啧啧道:“好大的威風,要殺光全城,這聘禮是什麼?”
鄭夫人:“二位請随我來。”
三人剛走出沒多遠,忽從一旁沖出來一個丫鬟朝鄭夫人驚叫道:“夫人,不好了,小姐她,她又暈過去了!”
鄭夫人面色大變,徑直随同丫鬟往鄭小姐的房間走,沈懷慈和葉喬跟在她身後,隻見大門敞開,院子裡的丫鬟們進進出出,亂作一團,有個冰冷沉穩的女聲道:“按這個方子抓藥,一日三次,你,給我倒一壺熱水來......翹翹,打開窗戶,這裡面太悶了。”
鄭夫人一聽這個聲音,松了口氣,沈懷慈站在她身側,隻見屋内除了躺在床上的鄭小姐和婢女們外,還有兩個女子,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顴骨微凸,面容冷漠,正在為鄭小姐針灸,另一個則不過十四歲的樣子,長相青澀秀氣,正在依照女人的指令為鄭小姐按壓足底穴位。
“......你在往哪裡按,那處是湧泉穴麼?”女人施完針後冷冷看向旁邊的少女。
“對、對不起,姐姐。”少女羞紅了臉,松開了手,低聲道:“我又忘了......”
女人蹙起眉,冷嘲道:“教一次忘一次,即便是教豬也該教會了,讓開,什麼事都要我親自做,一點忙也幫不上!”
少女無措地站起來,退到了一邊,雖然沒說話,可眼圈還是紅了。葉喬本來就覺得她長得像隻兔子,這麼一落淚,可就更加像隻純白的小兔子了。
一張手帕遞到了她眼前。
少女驚慌擡頭,葉喬眨了眨眼,朝她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謝謝。”她的聲音細若蚊吟,接過了她的手帕。
察覺到沈懷慈的目光,葉喬無辜地回望。
“咳咳咳咳咳——”床上的鄭小姐終于醒了,鄭夫人說:“雲大夫,多虧你在,不然嫣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啊!”
雲大夫對她的焦急憂心無動于衷,甚至冷冰冰道:“放心,死不了,若有事再來醫館叫我,先告辭了。”
鄭夫人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好聲好氣道:“是,有勞了。小蓮,送一送兩位醫師。”
雲大夫收拾好箱子,剛要出門,那寒冰一般的目光卻落在了沈懷慈身上,沈懷慈平靜地與她對視,片刻後,雲大夫率先移開目光,不悅地對着少女道:“翹翹,你在發什麼愣,走了!”
“是、是。”名叫翹翹的少女猶豫了會,還是将帕子收回袖子,朝葉喬微一颔首,慌張地跟上了姐姐。
葉喬看着這對姐妹,心中有些奇怪,不過她的注意很快被一直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的鄭小姐吸引了,準确來說,是被她左邊耳朵上那隻綠寶石的耳釘引起了注意。
“師尊,你來看!”葉喬指着那耳釘回頭道。
沈懷慈也同樣注意到了這隻極不尋常的耳飾,葉喬道:“鄭夫人,小姐耳朵上這隻耳環是從何而來的?怎麼隻帶一邊?”
鄭夫人:“這隻耳環正是那位山主下給我女兒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