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想起來了,那天早上的時候我見小姐房間門口處的确有一條長長的水迹,延伸至屋外便消失不見了,那時候人多,我還以為是有人被吓到了,打翻了茶碗——”有家仆道。
“宗師,難道殺死小棠的正是這、這東西?”鄭夫人驚道。
沈懷慈颔首:“八九不離十。”
“那我們殺了它,會不會招緻——”鄭夫人遲疑起來,葉喬道:“那夫人想要女兒嫁給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山主?”
“自然不願!”鄭夫人立刻說,葉喬道:“鄭小姐既然不能嫁,那勢必就是與這位山主為敵,這東西活着鄭家就多了一雙眼睛,反正也問不出什麼,還不如死了算了。”
“你怎麼知道問不出什麼?”
葉喬挑起蛇頭道:“師尊你看,它舌頭斷了一截,脖子後面還被人長針刺腦,封閉神智,顯然是被人制成了傀儡,隻不過是個聽從命令行事,可以被随時抛棄的棋子罷了。”
“觀察細緻,不錯。”
得了誇獎,葉喬心情莫名好了起來,她道:“被吊死的孟家,被吸幹屍的男子,還有河中吞人的妖物,還有要娶五個老婆的山主,這些事情都是一陣一陣的發生,不像同一隻妖物幹的,看來現在這南無城中可不止這一隻妖怪,師尊,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等。”沈懷慈說出這個字後朝鄭夫人道:“夫人,請吩咐下去,今夜請諸位都到我倆所住的那間院子集合,緊閉門窗,不論聽見何種聲音,都不要開門,另外大堂今夜絕不可靠近。”
葉喬聽懂了他的意思,連忙拿出一沓黃符道:“此符請分發給家中上下,一人一道。”
“是、是,”鄭夫人接過後道:“我立馬下去安排,隻是遲兒還昏着,這不好移動啊。”
“那就去鄭公子的房間呆着吧。”沈懷慈下了決斷。
入夜以後,鄭家上下便自發地待到了鄭少爺的房間内,沈懷慈看時間差不多,正要取血,葉喬卻阻攔道:“用我的血吧。”說着,她劃開了手掌,血氣之中夾雜着一絲淡淡的香氣,沾着血,她在大堂兩側柱子上利落地畫了一個聚靈符。
沈懷慈一怔:“你早就猜到了?”
“這個還需要猜麼?”葉喬瞧見沈懷慈驚訝的表情也有些發愣,她眨了眨眼正經道:“這大概是心意相通?”
心口怦然一跳,他的臉猛地拉了下來,“油嘴滑舌!”
葉喬讪讪一笑,立刻開溜,她道:“我先去守着那些人,師尊小心!”
那抹藍色的影子瞬間消失在門後,大門重新閉上,隻剩下聚靈符血氣飄飄悠悠,他重新坐了下來,望着那道符文出神。
沒有任何詢問、交流,僅僅是他的一句交代,一個眼神,她便已經通曉了他的全部心思,自己乖乖的去保護鄭家上下。
沈懷慈收回渙散的思緒,指尖一點,以法術掩蓋住了這兩道符的痕迹,他閉上眼,靜靜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到來。
依照葉喬如今所繪制的聚靈符,其範圍能覆蓋大半個南無城,再加上她血液特殊,一般妖物絕對難以抵禦這種香氣。鼻尖翕動,一股淡淡的香氣不知從哪裡飄了進來,勾魂攝魄,如火如浪,沈懷慈察覺到這香氣的異常,皺起了眉頭。
地上的樹影一分為二,一個曼妙的身影從陰影處緩步而出。原本凄清的月色陡然變得纏綿缱绻,月下人強忍住本能的吸引,輕悄悄地靠近了窗口,微微戳出一個小洞——
此刻房内燭火昏昏,隻能瞧見屋内人朦胧美好、挺拔俊秀的側影,另一半淹沒在黑暗中,管中窺豹,饒是從那微微上挑,被香氣勾出一絲動搖,生出一縷薄紅,而更加蕩魂攝魄的眼角,也可猜想出此人風神之美。
雖然修為不知深淺,可還是純陽之身,狐妖舔了舔嘴角,自己的媚香于他有用,想必也不算什麼無情無欲的正人君子。
狐妖變作一縷煙,從洞口飄進了屋内。
葉喬正坐在屋頂上曬月亮。
今夜的月亮大的離奇,月夜之下的南無城雖然安靜,可在黑暗之中,她卻依然聽見了一些細微的腳步聲,似乎四面都有東西正接近此處,她瞅了眼自己的傷口,心道自己的血還真是好用。
隻不過,這南無城内妖物數量似乎也太多了些吧,葉喬聽着這些細微的聲音,蹙起眉。她細細分辨着腳步聲,推測人數,恐怕得有十多個......不過,估計得有二三十個之多!
從步音來看,不少妖物似乎修為不高,可身上卻沒什麼妖氣,這是為什麼?
正思索着,忽聽大堂傳來沈懷慈怒火沖天的咆哮:“孽畜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