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意料之外的保證，章長甯頓時亮了雙眸，好像連痛感都減輕了，甚至連說話都多了份力氣，“嗯~二哥沒有錯，二哥最好了！”
話音剛落，章渡就從外面走了回來。
他看見病房裡的妻子兒子，釋出近日來的第一聲輕笑，“都在了呀？正好，我買了不少東西，長風長叙，你們倆一塊吃了，遲點我送你們回家。”
章長風起身走近，“爸，我來幫你。”
“好。”
一家人在病床邊上支起了簡易的晚餐桌。
章長甯要吃的是醫院的營養師專門匹配的健康餐，隻是他傷了右手、又不習慣用左手吃飯，沈眠原本是打算喂他的。
可小家夥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扭扭捏捏地表示，“我要二哥~”
原先如果提出這種要求，章長叙一定會想辦法委婉拒絕，并且叮囑他要自己學着好好吃飯，可現在這種情況——
章長叙幹脆接過屬于他的那份小飯盒，坐在床邊喂飯。
“啊——”
章長甯迫不及待地張大嘴巴，等着章長叙的投喂。
章長叙嘴角彎了彎，示意，“先喝口湯，暖暖。”
“喔！”
章長風看着自家二弟和小弟的互動，忍不住發酸，“小弟，大哥上次給你喂飯，你怎麼沒那麼積極呢？”
章長甯腮幫子鼓鼓的，正幸福地眯眯眼吃飯，假裝沒聽見自家大哥的控訴。
沈眠輕笑，給大兒子夾了兩口菜，以示安慰。
吃了一會兒，章長叙用勺子舀了一口清炒什錦，主要食材就是胡蘿蔔丁和玉米粒。
哪知原本配合的章長甯突然閉上嘴巴，嫌棄地說，“我、不要胡蘿蔔。”
章渡聽見這話，耐着性子勸，“小甯，這是營養師給你搭配的，你得嘗嘗。”
章長甯還是搖頭，撒嬌，“上次吃過了，不好吃，我不要嘛。”
章長叙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改口問，“那玉米粒呢？要不要？”
章長甯點頭，“要的。”
玉米粒甜滋滋的，好吃！
話音剛落，章長叙耐着性子将一粒粒的胡蘿蔔丁挑了出來，然後才舀了一勺幹淨的純玉米粒，“張嘴，乖乖吃飯。”
章長甯這才樂意繼續吃飯。
沈眠溫聲哄，“小甯，不能挑食，讓你二哥再喂你一勺胡蘿蔔試試？它是好吃的。”
“……”
章長甯眉頭糾結蹙起，就是不願意嘗試。
章長叙将他的小表情收入眼底，默默又挑了一勺玉米粒喂着，“媽媽，算了，他不愛吃就别勉強了，營養在其他方面也能跟得上~”
“嗯嗯！”
章長甯忙不疊地點頭，很驚喜章長叙和他站在同個戰線，他伸出左手指了指魚肉，難得指揮，“二哥，我要吃這個！”
“知道了，你先把嘴巴裡的飯菜吃完。”
“哦。”
章渡和沈眠對視一眼，終究是沒阻止兄弟兩人間的親密投喂。
…
章長甯在醫院裡住了一周，這才被醫生允許出院。
出院當天，商氏夫婦又帶着“惹事”的商确言來了一趟醫院，後者一見到心心念念的好朋友，當即紅着眼睛道歉。
要知道因為這事，一家之主的商老爺子連夜就讓人将假山給拆除搬走了，直接原地“搗毀”了小孫子的秘密基地。
章長甯和商确言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年紀，這一見面道完歉，兩人就又火速好上了，兩張小嘴噼裡啪啦地說個不停。
雙方家長見此，也都暗松了一口氣。
…
是夜。
沈眠和保姆一塊幫忙避開了章長甯打着石膏的右手，給他好好地洗了澡、洗了頭，又小心翼翼地給他換上了柔軟的睡衣。
章長甯舒服地哼了哼，“媽媽，我要喝牛奶，要熱熱的！”
“知道了。”
沈眠寵溺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示意保姆先下樓泡牛奶。
她給章長甯吹幹了一頭小卷毛，這才抱着小糯米團子出了浴室，說，“寶貝，從今天起再和媽媽爸爸一塊睡覺，好不好？”
章長甯打了石膏的右手還不能大動、需要絕對的靜養，但他睡覺時的姿勢不算乖，眼下是不能讓他一個人睡在卧室了，免得在睡夢中又牽扯到傷口。
還沒等章長甯回答，主卧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媽媽，我可以進來嗎？”
是章長叙的聲音。
沈眠接話，“當然可以，長叙，快進來。”
章長叙推門而入，他已經洗漱好了，身上也換上了睡衣，但他的手裡拿着一瓶剛泡好的牛奶，顯然是給章長甯準備的。
“宋阿姨泡的，我正好拿上來。”
“二哥！”
章長甯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夠牛奶瓶。
章長叙怕他單手不方便，特意打開瓶蓋，将吸管遞到了他的嘴邊，“有點燙，慢慢喝。”
章長甯開心接過，“謝謝哥哥！”
嗓音一如既往地的甜，聽得沈眠跟着笑，“小寶，你還沒回答媽媽呢，今晚就在這裡睡覺了，好不好？”
原以為章長甯一定會點頭，哪知道小家夥眼神轉了轉，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
章長甯喝了一口牛奶，大膽提出願望，“媽媽，我想和二哥一塊睡覺。”
二哥的被子香香的、軟軟的，可舒服了。
章長叙一愣。
沈眠也跟着驚訝了兩秒，“想和哥哥睡？”
章長甯點頭，一骨碌地從沈眠的膝蓋上滑了下來。
章長叙生怕他又牽扯到右手，連忙伸手去接，“小心點，别鬧騰。”
章長甯單手攥着牛奶瓶，使勁用腦袋往他的睡衣上蹭了蹭，仰頭請求，“二哥，我們一起睡覺吧！我很乖的~”
“……”
就你那翻來覆去的懶貓睡姿，能算得上乖？
章長叙不信他的讨巧話，看向了床邊的沈眠。
沈眠忙勸，“小甯乖，你現在手受傷了，還不方便，睡覺得有大人看着點。”
章長甯天真地問，“二哥不是大人嗎？媽媽，我就想和二哥睡。”
“……”
沈眠沒來得及猶豫，邊上的章長叙就先心軟答應下來，“好吧，那就和我睡吧，媽，我能看好他。”
沈眠還是不放心，但章長甯立刻心花怒放，連牛奶都顧不上喝了，“我現在就要睡覺！二哥我們走！”
這急匆匆的樣子，仿佛生怕章長叙下一秒會後悔。
…
十分鐘後。
喝完牛奶的章長甯美滋滋地鑽進了章長叙的被子裡，他右手受着傷，隻能小幅度地側躺着，時不時地用臉頰蹭着被子。
章長叙還是躺在外側，以防章長甯掉下來。
沈眠站在床邊，不放心地盯着這兩兄弟，“小甯，真不和媽媽一塊睡嗎？”
章長甯打定主意，不由自主地往章長叙的身邊貼了貼，“嗯，我要和哥哥睡。”
章長叙往下躺了躺，“媽媽，你放心吧，我會看好長甯的。”
“……”
沈眠見這兩兄弟的感情突飛猛進，終究應了下來，“好吧，那你們好好休息，房間門就别鎖了，晚安。”
大不了遲點等小寶睡着，再讓丈夫抱回卧室。
…
房間頂燈被關閉，隻留下一盞宜睡的床頭燈。
章長甯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哥哥。”
“别亂動。”
章長叙側過身，語氣卻不嚴厲，“你靠過來點。”
章長甯連忙往他懷裡拱了拱。
小小的身軀縮在懷裡，暖呼呼的，還帶着一絲沐浴後的幹淨的牛奶味，讓人忍不住心底發軟。
章長叙避開章長甯受傷的右手，緩慢圈住他的身姿固定，“好了，睡覺，今晚要是亂動，就不讓你睡我的房間了。”
章長甯哼唧，“二哥。”
“閉眼。”
“……”
章長甯乖乖照做，還是忍不住問，“哥哥，我明天還能和你一塊睡嗎？”
章長叙回答，“看你今晚表現。”
章長甯閉着眼睛還不忘自我推銷，“我可乖了~”
章長叙暗笑，學着沈眠哄睡的動作輕拍着懷中小崽的後背，“睡覺，不許說話了，我明天還要上學。”
“喔，二哥晚安。”
“晚安。”
章長甯的困意來得很快，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了。
“二哥，二哥……”
意識朦胧間，章長甯含糊嘟囔，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麼天馬行空的畫面。
章長叙還沒睡，明知道他在呓語還是應了聲，“嗯？怎麼了？”
哄睡的動作還沒停下，還在溫柔撫拍着章長甯的後背。
章長甯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醫院，隻是這回給自己看病的醫生變成了章長叙，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心裡的崇拜一浪高過一浪。
這樣的夢境幻想投射進現實。
章長甯似睡非睡地又往章長叙的懷裡貼了貼，“二哥長大了也……當醫生……好厲害的醫生……”
“什麼？”
“我、我想二哥當醫生……”
“……”
章長叙聽着他軟乎乎的夢話，終究還是配合着哄，“好，二哥知道了，聽你的，當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