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清之所以要蓋頭倒也不是為了禮儀之類的。
孟梁如今已是知府,此次獨子成親必然會來一些熟識的官員,保不齊就有見過的他的,還是擋住臉安全些。
孟子筝雖然不明白林淮為什麼要蓋蓋頭,可既然對方提了,他就如實同宋玉珍說了,他娘果然也覺得林淮是為了婚嫁禮儀,畢竟對方平時就是個看起來恪己守禮的人。
天氣越來越冷,他們家也漸漸燃起爐子,穿的越來越多,一層一層的疊套在身上,好在他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然穿脫衣服都是個難題。
轉眼就到了成親當日,他爹因為升遷知府的原因已經去府城上任了,昨日才趕回來。
考慮到林淮原本的家實在太遠,幹脆就改了流程,他直接從孟府接林淮出來,騎上馬,繞着縣走一圈,再回來。
原本林淮還提了他可以坐花轎,被他幹脆拒絕了,就算林淮不介意,但也要管管擡花轎的大哥們的死活,這麼一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多累人。
再說了兩個人一起騎馬多帥,不過他跟林淮其實都不會騎馬,所以全程都靠着馬夫牽缰繩拉着馬走。
街上的人見着熱鬧都圍在路邊上。
兩人穿着正紅色的婚服騎馬走在最前方,婚服的樣式很傳統,勝在刺繡的質感非常好,衣擺的祥雲流光溢彩。
“诶這新娘子怎麼這麼高的個子啊,還騎馬?”
知府的獨子成親,一路上都會撒銅闆,她也是昨日得着消息特意帶兩個孩子來縣裡看熱鬧的。
身邊的婦人也不介意身邊是個不認得的人,熱情回答道:“哎喲你不是我們縣裡的吧,這知府大人還是縣令時就放消息說要給兒子找一男妻。”
結親隊走過,有銅闆撒過來,她趕忙蹲下身撿了幾個,才重新直起腰來,補充道:“當初這消息一傳出來,大家都在說肯定找不到,誰會委屈自家男丁去給人做男妻啊,那多丢人。”
說完她見成親隊伍走遠了些,才附耳繼續說:“那時還有人罵這孟公子呢,說他不務正業還有龍陽之癖,以後鐵定是完了。”
“結果你看看,還不到半年,啧啧啧。”
孟子筝無視掉周圍人的打量,他可不覺得他跟男人成親有什麼奇怪的,他爹娘都不在意呢。
隻是耳邊實在吵鬧,有不少長相粗曠的男子在兩邊大聲叫喊,說林淮丢了男人的臉面,趕也趕不走,由于是普通百姓他們還沒法直接動手。
這都什麼人啊。
孟子筝看了眼身邊的林淮,擔心對方情緒會不會不好,正想讓馬夫靠的近些,想同對方說兩句話,手背就刺痛了一下。
像是被什麼東西擦過,低頭看時,一道血痕已經出現了。
他還沒找到是什麼傷的他,身下的馬驟然驚叫出聲,原地踏了幾步。
面前的馬夫如臨大敵般緊緊牽住馬的缰繩,試圖控制住馬,他像是望見了什麼,忽然朝着右邊大喊一聲,“别彈了!”
話音未落,他這匹馬的兩個前蹄猛地擡起,前半身仰了起來,本就高大的馬匹,顯得十分危險。
周圍的百姓也開始尖叫着後退,一時間馬更加焦躁起來,胡亂擺動着身體。
最近在家攤了三月,手上實在沒多少勁,孟子筝腦子裡一片空白,全靠下意識死死抓着繩子,可在馬的劇烈擺動下,他的身子還是被越甩越歪。
這時一道有力的胳膊突然圈住他的腰,孟子筝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坐了林淮的馬上,被對方圈在身前。
馬夫見林淮把孟子筝抱過去了,立刻翻身上馬,随着馬的節奏晃動着,總算将其安撫下來,沒讓它沖出去傷人。
待那匹馬徹底安靜下來,孟子筝才猛地回過神。
反應過來方才有多危險,驚出一身冷汗,他大口喘着氣,心瘋狂跳動着,被吓得冰冷的雙手也跟着顫抖起來。
“沒事吧?”林淮覆上他的手,帶他一起握住缰繩,整個人都靠了上來,緊貼着他的後背,傳來幾絲暖意。
“吓到了?”可能是見他沒回,林淮又問了一遍。
“嗯。”孟子筝應了聲,回頭想看眼熟悉的臉定定神,就看見一個大大的紅蓋頭,上面還繡了一對精緻的鴛鴦,蓋頭底下傳來關切的男聲。
原本還慌亂的情緒莫名冷靜下來,甚至有些想笑,孟子筝使勁抿嘴将笑意忍回去,“你能不能把蓋頭摘掉?這樣看你好奇怪啊。”
林淮輕輕捏了把他的手說道:“再過幾個時辰,你便要掀蓋頭了,不必着急。”
行吧,雖然他還是覺得一個蓋着蓋頭的高大男人抱着另一個未及冠的少年人同在一匹馬上十分詭異,可林淮都這麼說了,詭異就詭異吧。
突然想到些什麼,孟子筝問道:“你會騎馬?”
幾個呼吸後,“不會,你當時離我挺近的,我力氣還算大,所以把你抱過來沒什麼問題。”
“這樣啊。”孟子筝聞言,沒再說話。
他确實吓壞了,後面一段路程他都安安靜靜的坐在馬上也不敢動彈。
也沒提回自己那匹馬上,忽然覺得他也沒那麼愛面子了,耍帥什麼的,其實還是命重要。
今日孟府确實來了很多人,小小的孟府幾乎快裝不下了,前廳中孟梁歡迎着來客。
“孟大人恭喜啊。”
“哈哈哈哈張大人近來可好?”
孟梁正跟來人互相恭維着。
今日連奴仆的衣服都特意換上了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