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原本看不到瞳仁的眼睛驟然瞪大,這與前面辻千濑說出口的「殺死村民的東西是什麼」是完全的兩個層次。
前者是對現狀的詢問,後者更像是拿到答案後的演算。
辻千濑就像在卷子上寫出了答案的人一樣,等待的不過是老師對于演算步驟的完善罷了。
“從村民的神色看,這個村子裡發生的事情也不是單純的刑事案件,而他們尋求幫助的上級部門,應該也知曉這件事才對。诶?為什麼一臉震驚?這隻是最基本的推理而已哦。能夠用常理解釋的失蹤與死亡案件的話,現在出現在村子裡的應該是警方的人才對,夏油前輩怎麼看都不是那樣的人呢。日本警方的人手再怎麼匮乏,想來也不會錄取未滿20歲的人吧。诶?莫非你們的世界隻要過了16歲就可以去社會當社畜了麼?”辻千濑眨眨眼,這會的笑容倒是和她的年齡相符了,“總之,請告訴我你們殺死或是封印村子中怪物的能力是什麼,欺騙我或是敷衍我都會遭報應的。”
請?
呵,用着禮貌的敬語,行為上卻強硬的很。
這是躲不過去的,畢竟伴随着辻千濑的話,那股殺氣又出現了。比之前更加強烈,更加直白,像是文字直接敲擊着他的大腦,傳遞着這樣一個事實。
不過在這個瞬間,夏油傑也明白了一件事——那股殺氣并非源自辻千濑本人。散發殺氣的人或物應該已經盡可能的避免了這件事,但是在這樣一對一,距離極近的場合,微弱的偏差在所難免。
也就是說,殺氣的源頭也是辻千濑的能力,之一麼?
不行,不能繼續思考了。腦袋又出現了難以承受的尖銳的疼痛感,如果現在繼續探究辻千濑的真相,怕是連協會派發的任務都無法完成了。
夏油傑呼出一口氣,為辻千濑帶去了她需要的答案。
——咒力。
兩個字像是洩洪的缺口,從那兩個字開始,夏油傑放棄了隐瞞,倒豆子般将相關的知識告知了不屬于咒術屆的辻千濑。
對于普通人來說應該是很難接受的知識吧,夏油傑觀察着辻千濑的表情,想要從中摸索到可以作為後續自己使用的籌碼,可辻千濑除了最初的感歎,後面隻出現了捂嘴沉思這一個表情。
“你在發呆麼?”
夏油傑說出了剛剛辻千濑用過的台詞,對方很迅速的給出了反應,看得出與他當時的經曆不太一樣。
“還是稍微需要整理一下,不過不是現在。”辻千濑揮了揮右手,半透明的結界瞬間消失,結界内保持着明黃色的太陽與外界的時間接壤,變成了橙紅色,“先回去吧夏油前輩,晚上還有正事要忙呢。”
……
人,聚集在一起的人,充滿同等惡意而聚集在一起的人。
知曉并直面過「此世之惡」的人,還有那個身處其中無法自拔的人。
走在前面的辻千濑耳朵動了動,和夏油傑交換站位,變成了靠後的那個。
夏油傑看了辻千濑一眼,因為走過來的村民錯過的最佳的詢問機會,隻當是她不想與村民有更多的接觸。
「和您猜的一樣,有村民跟到了這裡,就在剛才,通風報信的家夥已經回去了。」
「從隔音結界撤掉的時間點看,目标是我呢。不錯嘛,能夠從有問題的人中選出更有問題的那一個,這群腦子壞掉的家夥還保留了一些常識呢。」
辻千濑看着前面頗有禮貌與村民對話的夏油傑,隻覺得有些好笑。
咒力的原理聽上去複雜,但大抵都可以劃分進精神力的範疇,情緒則更像是增幅器,波動越劇烈,釋放的能量越大。話雖如此,這種能力絕對不會一直處于爆發狀态。考慮到從負面情緒中誕生的被稱作咒靈的存在,咒術師通常情況下會保證自己的身心健康,不讓其受到影響才對。
但是夏油傑不同,辻千濑眼中他周身的精神力像是被啃食的坑坑窪窪的面包,已經不知道在依靠什麼東西維持住面包這個概念的存在了。
還有這些村民,這一整個看似和平,實則暗藏玄機的村落,還有籠罩在它上空若有若無的黑色隔膜,再怎麼樂天派的魔術師到這裡恐怕都要感歎一句人性的陰暗。
那樣濃郁的惡意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就是說它針對的并不是勿入這個世界的辻千濑。剩下的答案不言而喻,請君入甕不需要名單外的獵物存在,所以村民們才會着手準備除掉變數的辻千濑。
問題是,他們怎麼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内确信「辻千濑」并不是入甕的那個人。常理來講,後山的談話隻要聽完就會得出「辻千濑」與「夏油傑」都不是普通人的結論。
「也就是說,村子裡有能夠分辨出咒術師的人。」
如果不是辻千濑出現,這群人不需要铤而走險,隻要有一個契機讓夏油傑崩潰即可。
「啊,那對雙胞胎。」
最後一個疑點,也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