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霜落不搭理他。

“好吧，好吧。”季驚鴻自我寬慰，“那就試一下下。”

調出同色同味的粉末，将其抹到糕點上送出去，若對方是兇手，必然察覺異常，不敢入口。

“那個……”季驚鴻安靜了一會兒，突然道，“我能吃嗎？”

烏霜落瞥他一眼：“被熏傻了？”

“啊不是，我是想問，你隻做了這些嗎，還有多的嗎？”季驚鴻可憐兮兮，“我都沒吃過你做的東西。”

萬福宮設有小廚房，找些面粉雞蛋自然不難。盡管匆匆制成，那糕點卻松弛香軟，哪怕抹上粉末也改不了原先的黃金色澤。

堂堂魔神大人看着十指不沾陽春水，沒想到居然還會使這些小技巧。可惜原料有限，沒有多的分出來，害得季驚鴻直歎可惜。

這可是主角親手做的糕點，敢問世上幾人能享此殊榮！

烏霜落靜了須臾：“想吃？”

季驚鴻快饞死了：“想啊！”

好一會兒後，對方才低聲道：“出去給你做。”

“真的？！”季驚鴻雙眼一亮，“那就先謝謝……”

話及此處，身後陡然傳來些細小響動。他反應極快，齒間那聲“烏霜落”打了個轉兒被咽了下去，一聲“主人”脫口而出。

“……”

不能怪他，方才情急之下，他腦中蹦出的竟是宮門口思梧對木傀的稱呼。

退一步講，盡管不願承認，但他現在的身份是……嗯，叫主人也沒錯。

季驚鴻原先還有些臉熱，但當他偷偷看見烏霜落有些僵硬的臉色時，立刻就像發現了驚天大秘密似的，将那點莫名的羞澀抛到九霄雲外了。

這可是稀事！

烏霜落受不了我這麼叫他？

這個認知讓季驚鴻玩心大起，他興緻勃勃地湊過去：“主人真好。”

烏霜落警告地看他一眼，卻也沒多說什麼。

道兩旁栽杏種柳，眼下柳樹長勢正好，長絲垂條，綠浪滾滾。他随手摘下一枚葉子，頭也不回，出其不意，反手擲出。

後方不遠處登時傳來驚叫，緊接着砰地一聲響，像是有人摔在了地上。

季驚鴻驚訝：“甯皇後？”

他猜想是木傀、思梧，甚至有可能是那淑妃，卻唯獨沒料到竟是甯皇後！這可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想見自己孩子何必要偷偷摸摸跟蹤？

烏霜落似是僵了一下，停在原地沒有動作，反倒是季驚鴻三兩步跑過去将人扶起。

那枚葉片擦着衣袍被釘入了牆隙，甯皇後身形瘦削，長發未束，姣姣容顔若仙女下凡，素衣裹體更惹心憐。

她别開季驚鴻的手，輕喚道：“落落。”

“……”

季驚鴻沒忍住，噗一下噴了出來。

要命要命，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原身太子那名字竟也有個“落”字！

烏霜落闆着臉不說話，顯然尚未想好怎麼和她相處。這其實也能理解，任誰無父無母摸爬滾打了幾百年，突然天降個母親，第一反應都是逃避。

這種事季驚鴻自然樂意參一腳，賤嗖嗖道：“主人，皇後娘娘喚你。”

烏霜落看他一眼，明明沒什麼情緒，卻莫名讓季驚鴻後頸發涼，他當即閉嘴。

“母後……”烏霜落有些艱難道，“可是有事找兒臣？”

甯皇後眉端微蹙，眼尾發紅，某個瞬間季驚鴻覺得她應當是想說什麼的，但最後隻是強扯出一個笑：“沒有，恰好碰上。”

烏霜落靜了一會兒才道：“驚擾母後，是兒臣過錯。”

“多事之秋，謹慎是好事。”甯皇後伸手，“那是什麼？”

後半句話她轉向了另一處，季驚鴻低頭看了看手上拎的東西：“這個嗎？嗯……是殿下喜歡的一些小點。”

“拿來給本宮看看。”

她神情柔和，語氣卻格外強勢，像是把用絹布包起來的嗜血利刃，當之無愧的中宮皇後。季驚鴻猶豫不決，下意識看向旁邊。

烏霜落道：“給她。”

聞言，季驚鴻毫不猶豫地将東西遞了出去。

布包還泛着溫熱，甯皇後毫不猶豫地拆開，撚起一塊小點。

那小點黃酥松軟，頂端墜着些褐色粉末，光是被拿起來，旁邊的脆皮便簌簌掉落。

她将糕點湊到鼻尖，頃刻面色一變。

“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