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摸着洛,看着外頭的月亮。
那月亮很漂亮。
他記得,在學院上課的時候,講師曾經說過,最開始,月亮是某位正神的權柄,可在百年前,祂突然堕|落,導緻所有信仰祂的職業者都陷入瘋癫,而後安納托利亞随之坍塌。
沒有一個人活着離開安納托利亞。
後來,是光明之鑰穩定了局面,與其他諸神一起維持住了世界的運轉。
直到現在,這段曆史還在課上被不斷流傳下去。
這的确是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更别說就發生在百年前,講師講的時候,就更為細緻。尤其是■■■■堕|落後,祂原本的名諱就被無形地抹去,幾乎所有人都想不起來,祂原本的神名是什麼,隻能以血祭之月替代。當然,所有書籍記載的文字也跟着消失,哪怕神秘學家窮極一切辦法,都無法找到祂的真名。
簡直就像是一段被隐沒的曆史。
而現在的月亮……蘭斯看向窗外,那輪碩大的月,已經是屬于光明之鑰的領域。
“洛,學長他們……是不是在懷疑我?”
蘭斯并不傻。
底下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他被血祭之月蠱惑了一般,莫特問他的話,其實也洩露出許多可能性。蘭斯隻要稍稍一想,都知道他們會是什麼态度。
隻是,這種說監視也算不上,可說放松也不是的态度,讓已經進過一次審判庭的蘭斯還是有點緊張。
洛若無其事地爬在蘭斯的肩頭。
自從在地下通道曝光後,洛似乎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就算是蘭斯哄着它回去,它也根本不肯聽話。蘭斯對它一貫是沒有辦法的,隻能任由着它到處亂爬。
塞拉斯進來的時候,就恰好看到了蘭斯被一團藤蔓觸須包裹起來的樣子。
蘭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心裡無聲無息地慘叫。
這也太丢臉了。
蘭斯急急拍打着洛,讓它把自己放下來。平時的洛,雖然不一定會聽話,可在這個時候,也不會違背蘭斯的意願。可不知道為什麼,在蘭斯拼命想要下來的時候,那些藤蔓卻更加卷住蘭斯的手腳,根本不許他掙脫。
……洛,是在生氣嗎?
蘭斯迷茫地想。
他能感覺到洛的情緒,卻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塞拉斯:“蘭斯,以撒蘭草是在襲擊你嗎?”
蘭斯驚醒,在重重阻礙下艱難搖頭:“學長,它沒有傷害我的意思,它就是……想和我玩。”
“想和你玩?”塞拉斯意味深長地說,“那它現在能把你放下來嗎?”他做出一副有要事要說的模樣,“這事關血祭之月。”
蘭斯被綠色吞沒的手指連連撓着洛的癢處,也不知道洛是感覺到他的哀求,還是終于不那麼氣了,到底是給他放了下來。可是大多數的觸須,還是落在蘭斯的身上,這就讓這個姿勢非常詭異。
蘭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洛是不是在排斥學長?
“蘭斯,你之前問過我關于月的事情,”塞拉斯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我當時的确是說過,你的身上沒有血祭之月的氣息,但我沒有過于深入檢查你的身體。”
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落在蘭斯的小|腹。
“依着在地下發生的事情來看,你的身上,大概有着血祭之月的标記。”年輕教士的聲音淡定從容,帶着笃定的意味,“當年,弗蘭卡曾出過一件事,血祭教派的失敗獻祭損失了一整個據點……這件事,和你有關嗎?”
蘭斯的呼吸仿佛随着塞拉斯的話加重,過了好一會,才低聲說:“……當初那個祭品,是我。”
黑發少年有些為難,可更多的是茫然。
畢竟關于那一夜發生的事情,盡管後來父母和佛拉爾都問過他好多次,可是蘭斯始終無法想起來那天最後的事情——
他隻記得,月亮的确在某一瞬,曾降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