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不好好讀,連字也沒個正行,等賈琏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他!賈赦咬着牙齒暗下決心,這才認真看信。
賈琏的信便要比林如海厚多了,這才隻有一部分,就已經比林如海的整封信都厚。
開頭的問候之語一律略過,看了兩頁,賈赦才發現,賈琏這封信并非全是在姑蘇所寫,他竟是将從出京開始的記錄全都放在了裡頭。
第一回出遠門時的興奮激動,旅途中的各種艱辛,路上所見的風土人情,聽到見到的許多人世悲歡。
看完這一個個小故事,賈赦才終于看他寫到了姑蘇林家。
賈琏初到之時,林家上下皆是震驚。林家人都知曉太太娘家乃是京中榮國府,然而自林家離京回鄉,十幾年來,兩家唯有仆從攜帶書信往來,這是第一回賈家主子來林家做客,還是悄沒聲的不請自來。
林家主子們震驚過後,便是歡喜。
賈敏思親多年,如今見了親侄子,還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侄媳婦,驚喜交加之下,又憶及二人前來是因自己中年喪子,竟是一個受不住便暈了過去,賈琏帶過來的大夫當即便有了用武之地。
三位大夫一齊會診,不多時便定下了療治之法。這邊施針、那邊熬藥,行針完畢,賈敏幽幽醒來,湯藥也正好熬制結束。飲下湯藥,賈敏眉心舒展,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賈琏夫婦與黛玉的堅持之下,三位大夫也給林如海診脈開方,言他近年勞累過度、思慮過重,務必好生調養方能得長久。
将賈赦的信交給林如海,他便安排賈琏夫婦在林府住了下來。
自此賈琏每日不是跟在林如海身邊,便是被他安排着往各處去跑腿。其妻王熙鳳則留在府上,為姑媽侍疾的同時,伴着表妹黛玉玩耍。
賈琏一日日的識人記事,忙得腳不沾地,險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王熙鳳卻是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還大發雌威,懲治了一番府上仗着主母卧床便不安分的妾室奴仆。
此時的賈琏總算不會被林如海的吩咐整的暈頭轉向,林如海這才将他安排去收稅,還說已經打點好了禮物,讓他也寫一封信,一起送回榮國府。
信的末尾,賈琏言說自己跟着林如海長進不少,請賈赦容他多留些日子,再回京向賈赦盡孝。
“他們這對姑父和侄子倒是想到一起去了,”賈赦将信紙拍在桌上,對着也看完另一封信的邢夫人抱怨,“一個想留人,另一個也不想走,還齊齊寫在給我的信裡,倒像是我要做這個分開他們的惡人似的。”
邢夫人輕輕放下信紙,好笑道,“老爺的本意不就是讓姑老爺教導琏兒嗎?如今老爺如願以償,竟還生了怨氣,莫非是吃兒子的醋了?”
“你想多了。”賈赦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派個丫頭去問問東西搬得如何,若是給隔壁的都整理好了,我們就先給他們送過去。”
邢夫人搖搖頭,見好就收,派了丫鬟去前頭問話。
不多時,王善保家的和丫鬟一起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幾個搬東西的下人。
王善保家的向二人行禮道,“老爺、太太,咱們這邊的東西,正一一往各人屋子裡送,隔壁的東西也全都整理出來,随時可以送過去。”
“我們這就走?”賈赦掃了眼搬進來的一堆東西,詢問地看向邢夫人。
邢夫人跟着看了看東西上的繩結封條,囑咐丫鬟們看好勿動,又派了人往迎春賈琮屋子裡,令他二人午睡醒了再到賈母院子去,這才沖着賈赦點點頭,跟着他起身往外走。
進了賈母院子,這邊的人竟都已到齊了,正翹首以盼賈赦二人的到來。
彼此見禮過後,賈赦和邢夫人各自落座。
賈母已經急急開口,“老大,聽說去姑蘇的有人回來了,回來的是誰?你妹妹如今可好?”
“回來的是昭兒,他出發之時,妹妹的狀況已好轉不少。”賈赦笑着答道,取出賈敏寫的那封信遞過去,“至于那些更細緻的,他一個外男如何知道?老太太還是看妹妹的信更便宜。”
“敏兒給我寫的信?”賈母激動地站起來,擡手奪過信紙,便窩回去看了起來。
賈赦笑着搖搖頭,讓人将林家送來的東西全都搬進屋子,對着靜坐的衆人道。
“這是妹夫送來的禮物,每一份都打了封條寫了簽子,一會兒你們自己派人把自個兒的東西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