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流水潺潺。溪水河畔,綠柳垂挂随風飄揚。月光投在水面上,泛起波光粼粼一片。
此處安靜,唯有兩個男子努力挖坑抛土的聲音。
許是挖得累了,其中一寬臉壯漢靠在坑邊,沒好氣道:“下回再有這樣的活,你小子就自己來!”
“王哥,我一個人哪裡敢?”瘦弱男子滿頭大汗,手中動作卻不敢停。
“怕什麼?作惡的不是你,來日被鬼纏身也輪不到你。
“哎呀,王哥你别吓我!”瘦弱男子聲音跟着顫抖:“你不覺得這裡越來越冷了嗎?”
“這大夏天的,冷什麼冷?我看你是真被吓破了膽。”
寬臉男子眼神不屑,瞥了岸上的木闆車一眼,搖頭興歎:“今日這姑娘我瞧了,長得不錯,落到老爺手裡也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人就要死了。”
“咦?你說什麼,她還沒死啊?”寬臉男子平素都是來埋屍的,聽到女子沒死,頓時興奮起來,爬出坑來到闆車旁。
瘦弱男子跟着爬上來,不解道:“王哥,你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這姑娘長得真不錯,就這麼埋了豈不是可惜,還不如讓你我先快活快活?”
男子當即解開破草席,月光底下,女子面容娴靜,神情安然。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寬臉男子忍不住朝那張臉伸出手去。
瘦弱男子忙沖上來阻止:“王哥,這不好吧,都是苦命人,沒得這樣糟蹋人啊。”
“你沒事吧?她都要死了,你說什麼糟蹋?再說了,要說糟蹋,她早被老爺糟蹋了,與老子何幹?”
瘦弱男子面容凄苦:“王哥,你就讓這姑娘體面地走吧!”
“嘿,老子平日裡怎麼沒發現老金你這麼憐香惜玉?”
“王哥……”
“滾滾滾,别耽誤了老子快活,再廢話老子連你也揍……”
“王哥……”
寬臉男子被一再阻撓,氣惱地當即動起手來。
這時,木闆上躺着的程墨伸了個懶腰。
原本想離開了韓府就想辦法脫身的程墨,被這闆車颠簸得昏昏欲睡。
眼下被兩人吵醒,此時不離開更待何時?
寬臉男子将瘦弱男子好好收拾了一頓,剛要去好好舒緩這郁氣,卻被空空如也的闆車吓了一跳。
“人呢!”
瘦弱男子一瘸一拐走過來,二人對視一眼,皆一臉茫然。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找!”
……
一人高的蘆葦蕩中,程墨憑着頭頂高懸的月亮辨别方向。
此處距離韓府不遠,看這方向應該是京郊附近的荒林。
程墨走了片刻,對着眼前岔路兩邊方向有了遲疑。
往南走,就此離開去複命,應當應分。
可想到韓府中不知真暈假暈的蕭灼,她的腳步頓了頓。
如果他是假暈,自有辦法脫身。畢竟他們二人之中,她才是那個要被埋屍的可憐人。今夜她有此一劫,還全拜蕭灼所賜。
可若是真暈了,以方才韓老爺所言,蕭灼怕是會被仙人跳。
對一個男人而言,吃不吃虧不好說,主要容易傷自尊。
正猶豫間,程墨發覺身後有人跟了上來,當即擇了一處蘆葦叢鑽了進去。
可不想來人竟是無比精準的掀開了她身前的蘆葦。
一個高大的玄衣男子與蹲在蘆葦蕩裡裝鹌鹑的程墨四目相對。
程墨有些驚詫,遂即無比委屈道:“磐石大哥,你可算來救我了!你都不知道,方才我差點叫人活埋了!”
磐石背對着月光看不清神色,隻是朝她伸出了刀柄。
程墨微愣,而後伸手拉住刀柄,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來。
“走吧。”磐石道。
程墨點點頭,跟着磐石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蘆葦蕩向東走去,那是回韓府的方向。
她盯着眼前高大的背影,目光閃爍,蕭灼這是還記得派人來救她?
他當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女子,派來了他手底下得力護衛來相救。
不得不說,這一刻,程墨是有些感動的,至少說明蕭灼對她仍有些情誼。
等穿過蘆葦蕩到了平地,程墨開口問道:“磐石大哥,你既尋到了此處,那蕭大人那可是安然無恙了?”
不想磐石搖頭:“大人隻派了我前來尋你。”
“他還在韓府?”
“要做上門女婿?”
接連兩個問題讓磐石挑了眉頭,他眼神冷厲道:“大人絕不做上門女婿!”
“好好好,我說錯了。你家大人今夜若成了好事,那也該是韓府小姐嫁入蕭府。”
程墨說完,磐石的眉頭更皺了。
“快走吧,程姑娘,大人還在等你。”
“等我?”月光之下,程墨雙眸大睜:“等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