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的水很污濁,泛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程墨潛入距離不到兩米的井下找到了星苒方才碰到的‘人’。
程墨仔細摸了摸,确定底下是具女屍,從她腫脹不堪的臉可以判斷,至少死了有一段時日了。
‘嘩啦啦’聲響,程墨艱難地浮出水面。
“怎,怎麼樣?”星苒問道。
“嘔……”程墨胃裡一陣翻湧,呼吸間井中腐臭的味道更加清晰,她憋得眼淚都湧出來了,片刻之後這股惡寒才終于壓下。
“其實,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好。”
星苒顫抖着抓緊程墨的手臂:“你還是說吧,不然我們自己吓自己,真是要吓死了。”
“是,是啊,你這樣我怕井中有鬼!”青煙左顧右盼,雖然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但她總覺得身後有什麼在盯着她。
也是,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程墨見兩人越發驚恐,隻好如實以告:“是一具女屍。”
“啊!”青煙大喊一聲。
“嘔!”星苒忍不住幹嘔:“那我豈不是喝了許多沉屍水。”
“别說了!”程墨覺得自己胃裡又難受了。
青煙緊緊抱着程墨和星苒,一想到自己同一具女屍待在一處,隻覺得頭皮發麻,抖得牙齒都在打架。
又想到或許她們也很快會和屍體一樣沉在井中,永不見天日,便是絕望到了極緻。
她忍不住淚流滿面:“嗚……我們,我們會不會也死在這井裡?”
星苒使勁的蹭着自己方才拉着屍體的手。
“不會的,不會的!我還不能死!”
程墨深吸一口氣:“你們要是想活,就省着點力氣。”
眼下不能再讓兩人陷入這種絕望的境地,程墨拽了拽井繩:“還好這井繩還在,你們倆堅持下,我現在就上去。”
程墨将星苒和青煙推作一團,叮囑她們無論如何都不要松開吊着井繩的木桶,自己則借着井繩向上攀爬。
井底距離井口大概有十米之距。程墨怕掙斷井繩不敢太過用力,等攀到井口足足用了半刻鐘。
井口被厚重的石闆封得死死的。程墨擡手用力推了推,紋絲不動。
腳下懸空,她嘗試着以一字馬姿勢撐着井壁,隻是井壁上滿是青苔,她一個用力,腳底打滑,‘噗呲’一聲整個人迅速滑落。
“小心!”
“程小姐,你怎麼了?”底下傳來星苒和青煙的驚呼。
程墨猛然拽緊井繩,在井中央蕩了半圈才穩住身形,手上是火辣辣一片刺痛。
“我沒事。”程墨低頭回道。
調整了片刻,程墨再次攀至井口,雙腿更仔細地蹬着井壁。
這回,她腳上不敢使大勁,隻用手用力推動上方的石闆。沒多久,她渾身的力氣用盡,隻能順着井繩滑落井下休息片刻。
程墨大粗粗地喘着氣,星苒伸手過來揉了揉她的手臂。
“程小姐,青煙,是我連累了你。”
程墨道:“這回是我們都大意了,錯不在你一人。隻是你為何想起要來此處查看?”
“兩年前,許才人就是死在這口井中。之前聽你說了假山洞中的事,我也不知怎得就想來看看,卻意外發現井口的石闆被移了位置。
我推開石闆想一探究竟,可就似方才青煙那般,我身後不知冒出個什麼人來,我反應過來沒讓他打中腦袋,卻不想他直接将我推入井中。
還好我會水,這才能堅持到你們過來。”
程墨問道:“你在井中待了多久?”
“沒多久,他推我下去人就不見了。”
“應是察覺到我們來了。”程墨又慶幸她們來找星苒了,否則若是她們遲遲不曾察覺,星苒定要遭遇不測了。
青煙沉默片刻,輕聲道:“我,我剛才好像看到了那人的臉。”
“是誰?”程墨和星苒異口同聲道。
青煙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隻知他是掌事公公,我曾在禦前見過一回。”
程墨:“那你下次若是見到他,可能指認?”
青煙有些激動:“我能!我一定能!”
“那好,等我們出去,一定要揪出此人!”程墨咬牙切齒,恨不得那人就在眼前。
青煙哽咽:“我們還能出去嗎?”
“能!一定能!你們要相信我!”說着程墨再次嘗試往上爬。
這一次,程墨堅持的更久了些,雖然還是沒能推開石闆,卻感覺将它推得移動了一點點。程墨将這個好消息告知底下兩人,星苒和青煙也都激動起來。
再次落水,程墨将快支撐不住的星苒扶了扶:“星苒,堅持住,我們一定能出去。”
星苒在水裡最久,水下的身體已經被凍得沒了知覺,她輕輕點頭:“我會堅持!我還要為我爹娘報仇!”
程墨有意讓星苒保持清醒,問道:“你的仇人是?”
也許是擔心自己再不能出去,星苒将心中藏的最深的秘密說了出來。
“是郭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