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拿起淑妃柔嫩的手在掌心摩挲,掃過底下所有的大臣,将視線落在低頭自酌自飲的太子身上,眼中泛起一絲愠怒。
“太子,你身為儲君,你覺得今日之事,該如何處理?”
太子手一頓,将酒杯發下,恭敬起身來,微垂眼眸道:“回禀父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程禦史這位千金的确是佳人之姿,若已及笄,還是早些定下婚約,以免這世間大好兒郎全被她吸引了去。”
聞言,老皇帝似有所憶:“太子如此說,朕不由得想起此女有些眼熟,當初可還是她入宮參選,那時她還自稱心上人是霍都統?”
程墨心頭一跳,暗道不好,老皇帝這是打算翻她舊賬?
不等她開口,坐在角落裡的霍都統站起身來:“回禀陛下,微臣家中已為微臣擇了一門婚約,來年便要迎娶未來夫人過府。至于禦史千金,微臣一直以來都将她視作妹妹看待。”
“哦?霍愛卿這等喜事怎麼也早早與朕知曉?”老皇帝龍顔大悅:“皇後啊,這些年有霍都統在,你我在宮裡才能安枕無憂,來日他大婚,你可要記得替朕好好送份賀禮!”
皇後颔首:“臣妾謹遵聖旨。”
“太子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眼下又該當如何?”老皇帝繼續問道。
太子掃了一眼蕭灼和聞人漣,道:“二位都意屬禦史千金,可方才禦史千金所言,在座倒也都聽到了,她對你二人并無男女之意。不過自古婚事當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皇肯為他們二人做主,那便是天賜良緣。想來禦史千金也不過是年少不懂事,等她成了親,自會感激父皇今日之舉。”
程墨心中冷笑,出言道:“太子所言甚是,如此說來,太子應當以身作則,聽從陛下之意,為東宮擇選一位太子妃。”
太子神色淡淡,不喜不悲:“父皇,此女既贊同兒臣所言,那便有父皇為其擇一門婚事。”
老皇帝笑得開懷,對淑妃輕聲道:“朕怎麼瞧着,這禦史千金與太子有些不睦?上一回見着便有此感,你說一向古闆無趣的太子,怎麼惹到這禦史千金了?”
淑妃眼眸微閃,從前不知,可眼下轉念一想她就明白程墨為何對太子如此,不說是她,就是淑妃自己對太子也是恨意不減,隻是眼下不可再在老皇帝這火上澆油了。
“臣妾不知,陛下,臣妾有些頭疼。”淑妃輕輕揉了揉額頭,“陛下,您陪我回明淑殿吧。”
“來啊,傳太醫。”老皇帝當即喊道。
淑妃臉一緊:“陛下,且慢。此時人多,還是莫要驚擾了太後娘娘,您也知道太後娘娘她本就不喜臣妾身子孱弱,若是再叫她知曉臣妾又犯了頭疾,可要掃了她老人家的興了。”
淑妃一頓勸說,老皇帝隻得作罷,卻也沒了賣關子的心思,直接道:“朕有些乏了,今日便做主給蕭首輔賜婚,程禦史之女蕙質蘭心,堪與之相配。禮部許久沒操辦婚事了,此事就交給禮部去辦。
至于聞人侍郎,朕的雅兒年紀也不小了,你不如做了朕的乘龍快婿,娶了朕的雅兒?”
此言一出,滿廳皆驚。
程墨頹然坐下身來,今日這般賜婚,便是她與蕭灼是兩情相悅,可她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不願被賜婚,尤其是老皇帝的賜婚,這對她這個丞相三小姐來說簡直就是羞辱,她都不知該如何将這消息告知還在牢裡的老丞相。
程墨臉上半點喜色也無,蕭灼全看在眼中,原本心中的喜悅也被沖淡,他冷着臉,全然沒有被賜婚的激動喜悅。
聞人漣卻是當即跪下身來:“陛下,微臣謝過陛下擡愛,隻是微臣素來隻當三公主是妹妹,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左公丞也是臉色難看,他是看不起程衷這三品的禦史,可萬萬沒想讓自己的獨子成為驸馬啊!
成了三公主的驸馬,那可并非是什麼好事?往後還如何讓這個兒子光宗耀祖,權傾朝野?
“陛下,犬子何德何能?哪裡能迎娶三公子?”左公丞誠惶誠恐,連連告罪。
三公主原本聽到賜婚的消息,害羞到臉頰發紅,可見父子二人都在拒絕這本婚事,當下煞白了臉,不顧皇後阻攔站起身來。
“父皇,兒臣在不願嫁給聞人侍郎?您若逼兒臣嫁給她,兒臣甯可剃了頭發當姑子!”
“混賬東西!你說的什麼胡話!”老皇帝怒斥一聲,吓得三公主大哭出聲:“兒臣不要嫁給聞人漣,兒臣就是不願,兒臣喜歡的是蕭首輔,您為何不讓兒臣嫁給蕭首輔?”
淑妃在一側目不轉睛地盯着聞人漣,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阻攔聞人漣成婚,皆因他是曾父親母親看好的,能與三妹相配的人選。若非那場意外,他們的婚事也許早就定下來了,如今幾番波折,他們又再續前緣。
老皇帝方才下旨賜婚,小妹臉上神色分明是毫無喜意,既然不願意嫁給蕭灼,那她這個做姐姐的自不會讓她嫁給不願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