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這副神情程墨從未見過,她眼神冰冷中透着多年為妃上位者的氣勢,令人起了森森寒意。
程墨輕聲道:“二姐姐,念兒還在這,你莫要吓到她?”
小念兒也極為配合的伸手過去:“娘親,念兒抱抱。”
淑妃閉了閉眼眸,再睜眼已恢複了她的溫柔和慈愛,身旁的齊明鶴動手将小念兒抱了回去,對二人道:“你們姐妹倆久未重逢,且好好叙話,我帶女兒出去玩。”
“不可給她買糖吃。”淑妃溫柔道。
齊明鶴露出一抹笑,勾了勾小念兒的鼻子:“念兒聽到了嗎,你娘親不讓你吃糖。爹帶你去飽飽眼福吧。”
小念兒噘着嘴,委屈眨巴眼可憐兮兮地盯着淑妃。
淑妃無奈笑道:“好好好,就吃一顆。”
小念兒瞬間陰轉晴,臉上露出與淑妃如出一轍的酒窩:“謝謝娘親,爹爹,我們快走!”
待房間裡隻剩下程墨與淑妃兩人時,淑妃輕歎一口氣:“姐姐對不起他們父女倆,當初我被你二姐夫所救,在齊府養了一個多月的傷。傷好那日,他爹娘更是立即向我提親,讓我嫁給齊明鶴。”
“齊大人是如何做到的?畢竟當年聽說咱們府上出了事,他爹娘可是立即派人上門來退親。”程墨猶記得抄家滅門那日,朝廷官兵剛走,她娘親尚在遣散家中奴仆,齊府的人便上門退親了。
“情勢所逼,明哲保身實屬無奈。後來我才知曉他爹也曾在朝堂上為父親求情,可老東西卻将他狠狠斥責一頓,罰他爹閉門數月。那日齊府前來退婚,卻是做樣子給外人看的,府中一些珍貴物件也全混入了聘禮之中,置于齊府保管,後來全部原封不動的還給了我。”
淑妃說到這,更是愧疚難當:“可我卻拒絕了明鶴的求親。”
“二姐姐,當年你若是成了齊大人的妻子,如今或許又是另一番景象。”程墨攬過淑妃,輕輕拍着她的肩膀:“二姐姐,你可後悔當日所為?”
淑妃搖頭:“我愧對齊家二老也愧對明鶴,可我先是程府的姑娘,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便是齊家待我再好,我也不能獨自偷生。
在那之後,我便尋上了郭庸。”
提及郭庸,程墨便将最後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形告知了二姐姐
淑妃聞言悲喜交加,道:“沒有郭庸當年的落井下石,或許娘便不會離我們而去。他該死,當初我便想讓他死,可這麼死太便宜他了。他喜歡榮華,我便許他榮華,讓他為我所用。這些年,他在朝中日益膨脹,得罪的朝臣也越來越多,到如今這步也算是反噬自身,咎由自取。”
程墨擦了擦二姐姐不自覺落下的眼淚:“二姐姐,我不知你與郭庸之間還有這般聯系。隻是他與郭二少那般的惡人,晚死一天都是對百姓的折磨!”
“你說的對。郭庸落到這份田地,兩個兒子也全付出了代價,也算是報了娘親的仇。”淑妃笑着哭出聲來。
程墨想到了郭二少的死,心中舒爽,可想到大表哥成了太監莫及,又是困惑難當,不解發問。
淑妃擦了擦淚水,語氣幽幽道:“他雖無害人之心,卻也是眼睜睜的看着郭庸逼死了母親。當初我讓郭庸送我入宮的事情被他知曉,當夜他便偷偷跑來見我,說是自幼便喜歡我,願娶我為妻,想要永遠陪在我身邊。
那時我對他們郭家隻有恨,我對他道,我今生必要入宮為妃,若他要陪我,那便入宮陪我!
我以為他能知難而退,可不想再見到他,他已成了宮中的莫及。”
“大表哥他——”程墨欲言又止。
淑妃斂眉:“此事,是我對不起他。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誰讓他是郭庸的兒子?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郭庸将死,臨死之前,我該讓莫及再看他爹最後一面。”
“二姐姐,你還活着的消息,爹可知曉?”
程墨的話讓淑妃一頓,片刻才搖頭:“當初我養好傷便想去探視父親,可那時的他看守森嚴,我沒有機會進宮探視。後來我選擇入宮為妃,再無顔去見爹,隻能托你二姐夫去照顧他。”
程墨頓時就想到當初在牢房裡齊明鶴對她說的那番話,原來,他是擔心她對父親不利,一再試探她底細,若非父親對她的信任,恐怕齊明鶴甯可錯殺,也絕不放她這樣一個危險在父親身旁。
程墨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還好她命大。
“這些年,我借着郭庸的手,攪渾了朝堂的水,暗中打擊左公丞與肅王,讓朝廷之外一個叫荷燈的組織屢次入宮刺殺老東西。
可惜,老東西始終警惕,叫他躲過了一次又一次。”淑妃怅然若失。
程墨沒想到二姐姐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她無奈道:“二姐姐,你可知我上回入宮,便去刺殺了老皇帝?”
程墨将上回入宮行刺的事情告知,當說到老皇帝寝宮中另有安寝之處時,淑妃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