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頭,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聲音裡滿是自責和懊悔,“都怪我太弱了,實在太弱了……”
回到宗門後,林知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不再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瘋狂地接下任務,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發洩在修煉上。
每一次任務她都拼盡全力不惜以命相搏,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彌補心中的自責。
點數終于夠了的那一刻,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奔向藏書閣。
在藏書閣中,林知許翻閱着各種典籍,從修煉功法到陣法符箓,她如饑似渴地學習着,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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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依舊沒有找到她的蹤迹。”洛風禾語氣低落。
“嗯,知道了。”樓歸甯的神情愈發冰冷,整個人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冰霜覆蓋,連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溫度,隻剩下一片晦澀沉默。
洛風禾張了張嘴想要勸一勸他,但是又不知道從何勸起。
連自己都沉浸在悲傷中,又該如何去勸解主子呢。
南宮雪看着他這樣默默歎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但是作為朋友,她不能看着樓歸甯再這樣頹廢下去,他的狀态實在太糟糕了,似乎快要溺死在無邊的黑暗中。
“你想見她,那就繼續去找靈脈之地吧。”南宮雪冷靜的聲音響起,“樓玄秋帶走紀今安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樓歸甯的睫毛微微一顫,眼中久違的光芒重新亮起。
他意識到自己确實是關心則亂了,不停地喃喃道,“沒錯,你說得沒錯,隻要我先一步找到靈脈之地,那麼還有機會将她救出來。”
“對,還有機會,還有機會。”他整個人仿佛被重新注入了生機,急切地催促道,“快,快!我們現在就出發。”
然而南宮雪卻在此時潑了他一盆冷水,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那江初月呢?她最近一直嚷嚷着要見你,你準備怎麼安置她。”
樓歸甯的腳步一頓,他站在光影交錯之處,一半的臉隐沒在黑暗之中,仿佛連他的内心也被這明暗交織的光影分割開來。
他微微垂下眼眸,聲音低沉而帶着一絲不确定,“南宮,這一次換我救了她……你說我與她,是不是兩清了……”
“南宮,我與她是不是兩清了?”他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确定,似乎在尋求一個久遠的答案,周身的黑暗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将人徹底吞噬。
洛風禾站在一旁,眼神中滿是心疼,他握住了樓歸甯的手輕聲說道,“主子,這麼多年,你早就還清了。”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安撫,“放過自己好嗎?”
樓歸甯,别執着于過去了,放過那個年幼的自己吧。
真的可以嗎?
樓歸甯的身體緊繃到了極緻,過去的畫面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那些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這些年他送給江初月的靈石堆積如山,法寶數不勝數,丹藥更是不計其數,像是要将心中巨大的窟窿填滿。
可他自己得到的卻少之又少,甚至連個像樣的回禮都沒有。
記憶中的江初月臉已模糊一片,可另一個女人的一颦一笑都無比清晰,直到回憶的畫面徹底定格在了紀今安倒下的那一刻。
再次回想起這一幕,他還是會條件反射地心髒鈍痛,痛苦刺入他的每一寸神經。
是啊,真的夠了,他已經用最寶貴的東西來回報江初月的救命之恩了。
就在這一刻,他終于有些解脫的感覺。
樓歸甯的肩膀微微一松,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中帶着一絲疲憊,又帶着一絲釋然,“把她送回天衍宗吧。”
“我們,兩清。”他背對着南宮雪和洛風禾,聲音沙啞帶着決絕的笃定。
那條将他鎖住在過去的無形枷鎖,在這一刻終于徹底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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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今安跟着樓玄秋來到了她的地盤。
在樓玄秋篡改的記憶中,她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從此自己便死忠于她。
不僅如此,樓玄秋還給她送了一個男人,在魔界打拼的這些年,自己有一個多年相伴的道侶,名為安亦星。
紀今安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毛,哦?
她的心中不免對這位“道侶”升起了一絲好奇。
“行了,你先回去歇着吧,這次做任務辛苦了。”樓玄秋将紀今安帶到了安排的宮殿中,敷衍地安慰了幾句之後便急匆匆離開。
紀今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看樣子是忙着去對口供了,她心想。
她有些無聊地打量着四周,目光在雕琢着奇異符文的牆壁上掃過,之後擡腳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陣帶着魔界特有的腥味的風撲面而來。
紀今安輕眯着眼倚靠在窗邊低聲自語,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幾分,“看來,這裡的日子不會太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