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狹隘的室内,在此刻卻顯得無比空曠。
空曠到,那些細微的聲音,不斷地在她的耳廓内回響,放大。
甚至被無限拉長。
折磨着桑娩過載的思緒與敏|感的神經。
她顫動的睫羽,早已被淚水打濕,簇在一起。
看上去好不可憐。
濕潤的熱意自心口向上蔓延攀升,迫使她繃成一張拉滿的弓。
此時的桑娩,如同擱淺的魚,徒勞翕動着鰓瓣,卻始終吸不進一絲氧氣。
在陽光中逐漸失去了水分、氧氣,最終隻得溺斃在沙岸上。
“祈桉,你别、别這樣。”桑娩的聲音浸着水汽,卻在某一瞬間陡然變了調子“别咬。”
說着她拱起身子,想要逃走。
但手腕、腳踝早已被死死固定住,她又能逃到哪裡?
‘啵’的一聲輕響在室内炸開,連帶着桑娩一起。
她因緊張繃緊的腳背,此時早已無力垂下。
連腳尖都泛着紅意。
祈桉上挑着眼尾,看向她。
親昵地側頭,蹭了蹭乖軟的小白糯糕,随後漫不經心地咬字道“噓,一會兒他們該聽見了。”
他們是誰,不言而喻。
桑娩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會逐漸偏離軌道。
那個動辄害羞,古闆的祈桉究竟去了哪裡?
莫不是被奪舍了,還是重生了?
她亂糟糟的想着,思緒像是被吹散的砂礫,四處飄散。
水鍊緩緩向上,越過親密無間的兩人,遊走至桑娩的腕間,旋轉穿梭。
将瑩潤通透的腕子,交綁在一起。
遠處看,兩人似乎被極近透明的水鍊束縛在一起。
無法分離。
祈桉拽着水鍊的另一端,手腕用力。
使她與自己更加緊密相貼。
他低頭,高聳的鼻梁抵着軟糯的白糕團子,語氣沙啞“再想什麼?”
桑娩一顫,慌亂道“沒想什麼。”
生理性的淚水,順着眼尾滾落至發間,悄然不見。
“騙人。”祈桉微微起身與她拉開了些距離,纏繞在兩人身上的水鍊被緩緩拉長,像是銀絲。
湛藍色的眼眸,平靜地與她對視。
桑娩卻在他略顯平靜的目光下,窺到了風雨欲來的風暴。
于是,她緩緩張口嗚咽着“我、在想,你今天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很奇怪。”聲音斷斷續續的,顫音。
薄薄的眼皮被淚水打濕,泛着紅腫。
像是被狂風打濕的花瓣,看上去直叫人憐惜。
他聽出了她聲音裡的顫意與不解,淤堵在胸腔内的情緒無處抒發,但面上不顯,語氣反而愈發的輕柔“不一樣嗎。”
他俯身,吸吮着她落下的淚。
薄唇,吻在她滾燙的眼周。
修長的指尖,落在在糍糕的上的玫瑰餡處撥着,将玫瑰餡撥弄的東倒西歪。
祈桉呼吸漸沉“那小娩,你來說說,究竟哪裡不同?”
玫瑰餡被揉搓成瑰麗的紅色,顔色上乘。
光是望着就叫人口齒生津,想品嘗一番玫瑰的滋味。
桑娩扣緊掌心,阖眼不敢看他,聲音輕若蚊蠅“你别太過分。”
黑暗中,一切感官被無限放大。
祈桉低沉的聲音在她上方緩緩響起“可,分明是小娩你在旅站先挑撥的我。”
“穿着白色的紗衣……坐……”他緩緩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着什麼。
桑娩的臉越發的紅潤,像是熟透的果子。
她緊咬着下唇,側頭試圖避開他的氣息,卻發現自己早已動彈不得,避無可避。
便越發的慌亂,隻能将眼閉的越發的緊實,不去看。
玫瑰餡好似被體溫感染,在他的手中幾近化開。
祈桉望着桑娩滿是羞澀的臉,擡眼瞥向束在她腕間的水鍊。
瞬間,綁束的水鍊消散在原地。
桑娩睫毛顫顫,還沒來的及睜開,僵硬的手腕便被他握住。
原本冰冷的手掌,不知何時變得滾熱。
她被拽着緩緩下移。
握住了更加熾熱帶着潮氣的口口,她有些疑惑。
指尖下意識用力,在聽到耳畔處傳來的悶聲後。
後知後覺的意識了什麼,随即就要松手。
“小娩,你再愛我一些好不好。”他靠近桑娩,輕聲引誘。
桑娩也是在這時才知道,原來祈桉也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似午夜坐在岸邊的海妖,用聲音引誘着過往的漁女。
若有漁女上前,那麼他會毫不猶豫地将她拖入深海。
吞入腹中。
時針緩緩轉動,最終落在數字十二的位置上。
桑娩軟若無骨的倚在床頭,任由祈桉拿着浸濕的帕子,仔細擦拭着她的指腹。
“擦幹淨點。”桑娩出聲甕聲甕氣地提醒。
她的眼尾、鼻尖、唇周都泛着粉意,一看就是哭狠了。
後者溫聲低低應道“好。”
眉眼間都帶着餍足。
桑娩越看越生氣,幹脆擡腿踹向面前礙眼的男人。
結果非但沒踹成,腳踝反倒被對方攥在手中,輕輕摩挲。
粗糙的指腹,劃過她細嫩的腳踝。
帶着絲絲縷縷的癢意。
桑娩受不住,想要将腿收回來,幾次用力未果。
她隻得擡頭,看向面前的人幹巴巴的開口“手,還沒擦幹淨。”
祈桉輕笑了一聲,深深看了她一眼,緩緩将她的腿放下。
桑娩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幹脆将手指也一并抽回,撚起掉落在一旁的帕子,象征性的抹了兩下。
便快速拽過一旁的被子,蒙在頭頂。
整個人縮成一團,像隻鴕鳥似的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