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娩倒是沒見過上趕着求挨打的,一時間,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
她嫌惡地,将扇子抵在賀歡的額頭,制止他的靠近。
“離我遠點。”
賀歡被抵得後仰,卻還是忍不住仰面,像瘋狗一樣去嗅聞。
圓扇上殘留的香氣,叫他上瘾。
“月月,你好香啊。”他蹲在桑娩的面前,尾音拖長帶着缱绻。
癡漢一般沉醉着。
“再說廢話,就滾。”
桑娩手腕用了些力,将賀歡的額頭都戳出了印子。
賀歡被桑娩戳的額頭後仰,也不惱,反倒笑眯眯地回道“廢話?這怎麼會是廢話,這分明是在跟你表明我的心意,月月。”
“我真的、”
桑娩手腕一翻,将圓扇立起,扇向賀歡的側臉。
發出‘啪!’ 的一聲。
賀歡卻連眼睛都沒眨,歪着頭頂着泛紅的臉頰,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她。
仿佛方才那一扇子,不過是輕飄飄的調情。
桑娩收起扇子,低頭與賀歡對視“賀歡四處留情,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那雙朦胧的綠眸中好似含着水霧,此時卻隻映出了他的模樣。
這一認知,使他呼吸一滞,渾身戰栗,手腳發軟。
“月月,你的聲音真好聽,你再叫叫我的名字吧月月。”
面對賀歡黏膩的要求,桑娩有些頭疼。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也最不擅長對付這種人。
見桑娩不說話,賀歡起身,雙手撐在石椅兩側。
将她圍困在雙臂之間,傾身靠近,蜜棕色的眼眸内滿是專注“月月,其實你對我也有好感對吧。”
“不然,你怎麼會不敢看我,還這麼害羞。”
桑娩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向後一仰,後背抵在溫熱的石椅上,卻沒拉開多少兩人間的距離。
“賀歡,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你,“她冷聲呵斥,眼底帶着厭惡。
賀歡聞言,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又貼近了幾分。
此時她們之間,隻隔着一拳的距離。
“你看,你連一句不喜歡都說不出口。”他自認為發現了真相。
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桑娩咬唇,眉心蹙起。
右手悄然背到身後,指尖微動,一道白光閃過。
流雲劍應召而出,穩穩落在她的掌心,劍刃寒光乍現。
“我才不喜歡你,少在那自作多情發春了。”
桑娩手腕一翻,剛要上前刺去。
就在着電光火石之間。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整個空間都在劇烈震顫。
藍楓花在爆炸下發出凄厲的悲鳴聲,粗壯的根系瞬間被撕成碎片。
狂暴的氣浪如巨浪般拍來,桑娩和賀歡同時被掀飛出去。
桑娩重重摔在地上,她強撐着支起身子,卻猛地一晃。
“噗!”
血液順着桑娩的下颌流下,滴落在身上,将布料染紅。
耳廓内是巨大的嗡鳴聲,除此之外她什麼都聽不見。
“桑娩、桑娩!”
似乎有人在叫她,桑娩遲緩地擡起沾血的臉龐,卻隻望見了被灼燒發黑的藍楓花碎片以及那滿地的晶石。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五區的晶柱徹徹底底地,塌了。
“桑娩。”
清冽的聲音透過層層雜音,穿越過她渾濁的耳畔,傳遞到桑娩渾噩的大腦。
“桑娩,你看着我。”含着涼意的聲音中,帶上了焦急。
脹痛的耳朵,被冰涼帶着濕意的手包裹。
深藍色的光點附着在那雙手的掌心,緩緩向桑娩耳内飄去。
沁涼的光點,将耳内的淤血緩緩化開,取出。
刹那間,聲音歸位。
“桑娩,你怎麼樣。”
熟悉的聲線、氣息使桑娩渙散的視線重新聚焦,落在身前。
與那雙包含擔憂的藍眸,四目相對。
緊繃的脊背突然脫力,桑娩整個人向前栽去。
祈桉立即擡手,将桑娩攏入懷中。
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散落的發絲,落在她消瘦的後背,輕輕拍撫。
祈桉歎息着,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沒事了,我在。”
聲音放得極輕,在感受到懷中人漸漸平緩的呼吸後,祈桉這才将垂落在桑娩身上的眼眸移開。
他擡眼,看向面前的廢墟,向來毫無情緒的眼中彙聚翻滾着濃郁的陰翳。
殺意四起。
桑娩貼着他的心口,汲取着那絲絲縷縷的涼意。
‘咚、咚、咚’耳邊的心跳聲又快又重,像是要撞破胸膛,貼摸在她的面頰上一般。
桑娩睫毛顫顫,試圖轉移他的注意讓他放心“祈桉、”
剛一出聲,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
像是被煙熏過一樣。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你在這。”
“這裡,很危險。”祈桉開口解釋,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連帶着那劇烈的心跳聲一起。
桑娩耳尖微微發燙,心口處的酥軟叫她一時分不清。
是地面餘震未消的顫動、是藍楓花受損帶來的異能波動,還是僅僅因為、是他。
桑娩無意識地往祈桉懷裡縮了縮,拒絕去想那複雜的答案,她聲音悶悶的“我的藍楓花,被炸毀了。”
沒了根系的藍楓花,隻有一個結局。
那就是,枯萎。
想到這裡,桑娩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