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棉被澡。”
“哦,我差點就給你三鞠躬呢。”
阮院長環顧丢了一地的衣服,電話,本子,筆:“你這是和誰打架了?額頭又是怎麼回事?”
“和自己,昨晚我腦子又毛病了。”阮青嶼抱怨:“二叔,你就住隔壁,時不時要來關心我下啊,昨晚頭都磕腫了,就躺浴缸裡,都不敢動。”
“住你隔壁的是淩澤,不是我。你這是奢華套間,有專屬養生沐浴SAP的,比我住的那個大一倍。”阮院長職業性地東走走西逛逛,看着房間的設計。
阮青嶼卻隻聽到,自己隔壁住的是淩澤。
古城酒店的家常菜,酒桌的壓驚冰茶,記事本裡小丹不是我兒子,被連成一條線,所以是淩澤故意安排自己和他住隔壁?
阮青嶼心跳加速起來,耳朵一點點在燃燒。
“你說我隔壁住的是誰?”阮青嶼坐直起身,肩幫繃得筆直。
“淩澤啊,本來你住我隔壁的,被林曉培給換了房間。早上我出門遇到她晨練回來,那女将軍說,和我住隔壁工作讨論比較方便。”
阮院長回答,他正彎着腰,把阮青嶼丢了一地的衣服放進行李箱,頭都不擡:“這套間設計得太空,沒太大必要,你覺得呢?”
“哦。”阮青嶼摸摸心口,回答:“是挺空的。”
風吹久了有點涼,阮青嶼拖過棉被裹身上,下巴墊在浴缸邊沿,望向窗外,
不遠處,桑吉牽着一頭牦牛從自己眼前走過,今天他一身藏式打扮,耷拉着腦袋,甩着牛鞭。
“桑吉!”阮青嶼趴在窗戶上喊他,牦牛挂着串鈴铛挺可愛,阮青嶼想着讓桑吉牽過來摸兩下。
桑吉聽到有人喊,四下張望了下,發現是阮青嶼,遲疑了好陣子,才丢下牦牛磨磨蹭蹭地往窗邊走來。
“阮工。”他招呼得心不在焉,完全沒有昨天熱情洋溢的樣子。
等完全靠近,阮青嶼才發現桑吉胸前的名牌被換下,現在胸牌隻有實習生三個字。
“你怎麼又變回實習生?”阮青嶼問。
“你不知道嗎?”桑吉回答的口氣有點怪。
“我要知道什麼?”
“就昨晚中餐廳的事情,說是總部的老總不高興,經理連夜開會把我們訓一頓,好幾個崗位降職;我還得培訓,重新當三個月實習生,再考核。”
“中餐廳什麼事?昨天不是就我們一桌客人嗎?”阮青嶼想半天,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說是那杯香菜汁,沒有按标準來。”桑吉蹲下身,從地上把了根草叼嘴上,憤憤不平。
“标準是用芹菜,中餐廳後廚昨天芹菜沒備,就胡亂放了些香菜湊數。”
“……”阮青嶼一時無語,若是因為這離譜操作被降級,那倒是不冤。
但轉念一想,做香菜汁的人又不是桑吉,他是做什麼也跟着被降級?
“香菜汁出錯跟你也沒關系啊。”阮青嶼問。
“我啊,好像是因為你問什麼,我都回答不知道,說是不行。好像是,我也不太清楚。”桑吉想半天,才想出自己被降級的原因:“那我确實不知道,臨時被調到中餐廳,我哪裡知道,那杯綠油油的東西用的是芹菜。”
桑吉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嘴巴動着動着,就把銜在嘴上的草葉吞到肚子裡。
阮青嶼這下更說不出話了,這事情怎麼還和自己扯上關系,而桑吉嘴裡總部的老總,大概率是淩澤。
“這樣吧,我幫你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如果是因為我這裡的原因,我可以幫你寫封表揚郵件一類的東西,看看能不能将功補過?”
阮青嶼性格善良,對于自己喜歡的人和事,能幫忙的,向來不會吝啬。
“阮工,你真是大好人。”桑吉誇的一片赤誠。
“沒事。”阮青嶼拿起手機,低頭打開微信,卻瞬間犯難。
淩澤的微信名,阮青嶼是備注過的:A-LZ。
它悄無聲息地躺了六年,就在通信錄的第一位。
阮青嶼盯着頭像猶豫片刻,最終在桑吉期待的目光下,輕輕點開頭像:
“淩澤,你在哪裡?”
他深吸一口氣,點下發送鍵。